风月寻常(62)

作者:罗再說/罗再说

羽林军大多都是太子收的年轻小伙子,个个年少骁勇,闻太子在宫中遭缚,勤王之声气势汹汹:「愿!」

得了声势浩大的回应,卫惊鸿稳下心来,猛地一挥手中长钩,朗声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是方故炀十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霜雪时都出入军营,以一身才干积攒下来的一呼百应的臣服。同时,也是常尽远赴边疆两次,直取敌首,一夫当关,用血汗换来的声望。

卫惊鸿勒马回身,恍惚间,似看到常尽一骑玉华青骢,斩马龙鳞甲,山远天高,自脉络尽头,纵马而来。

这是男人的使命,是权力之间的殊死搏斗。

平阳王千算万算,未能算到皇城里这支羽林军,愿抗皇命,前途未卜,也要由卫惊鸿这个毛头小子带着逼宫作反。

见城门欲开,卫惊鸿显得略为紧张,他眼神定定,远眺了一眼城内某处的方向,那是他让常初她们三个藏身的地方,现下也不知道常初那丫头是作何感想,有没有乖乖待着,等他们来接她们。

「传我命令!」

少年嗓音如青阳般稚嫩,变声期还有些沙哑。习惯了语道关切之语,生性温和的他,竟还是吼出了如山倒海的豪气。

「出发!」

平阳王府。

第三桶盐水从头顶浇下来,疼痛似侵蚀了血骨,淮宵苍白如纸的脸庞只剩半分血色,和着伤口被盐水浸泡的火辣,身体才勉强有一些暖意。

再加上夏日衣衫本就单薄,全贴在了身上,腰腹若隐若现,紧实有力的小腹肌ròu平坦光洁,浮一层绯红。

淮宵半睁着眼,似是早料到这场闹剧,嘴角一翘,也不知笑给谁看。他双目迷离,薄唇泛起轻微的紫,束发的玉冠已垂落至地,乌发披肩,反倒更添几分洒脱。

「节骨眼上……你非要横生事端。」

方故燃也不急,手里摩挲着一块血玉,用指尖捻起琢磨,方觉这玉越看越状似淮宵□□在外的肩头,圆润有度,泛了水光。

他轻笑,从鼻腔内哼出一气,声音略有森寒:「玉玺藏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此等小事……」

淮宵说话的力气还尚存,扬起脸来。

这一仰一俯,方故燃才发觉这小孩儿十年如一日,红唇齿白,下颚线条越发俊朗,端的是挺拔隽秀。

只见淮宵神色讥讽,音色清冷:「还需王爷亲自审问。」

他在等,在等人告诉他,就着这个空档,卫惊鸿趁方故燃不在,一举破入城内。

他在等,等太子出宫,等旬家平安无事。

显然淮宵拖延时间的手法很高明,一句一字都意在激怒方故燃:「也对,王爷怎么能不紧张,毕竟拿着玉玺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看似成功,其实什么都没有抓稳。」

「我的太子妃,是你弄错了。」

方故燃突地反应过来,心下安慰自己淮宵这等幼稚反抗只是强弩之末,面皮一冷,表情扭曲,拔出腰间长剑,挑开淮宵的上衣,用刃身轻划过他伤口。

血腥很淡,却着了魔似的绕于鼻尖,淮宵闷哼,大睁着眼,疼得咬紧下唇,决不出声。

「常尽远调边疆,卫惊鸿掀不起风浪,而二弟软禁于宫中,有我派人把守!」

方故燃一腔怒火没地儿发泄,如今即将成就大业,反而是恨得咬牙切齿,喃喃道:「父皇也被我控制……方故炀他再怎么了得,可他对父皇的感情,我不信他会舍父□□……」

话音还未落,身后匆匆有人来报,连滚带爬地扑到地上,手都快触到方故燃的衣摆。

那人声儿里带嚎,模样似要涕泗横流,喊道:「启禀王爷!」

方故燃袖袍一挥,怒不可遏:「说!」

「卫家公子……拥兵而起,已在城外集结了!」

愣神片刻,方故燃爆发一声怒吼,扯过那人衣领,似都要提拎起来,眸中犹有鲸波怒浪,「拥的谁的兵!」

那人跪得更低:「太子的羽林军!」

方故燃瞬间怄得戟指嚼舌,大喊:「虎符不是在我手上吗!」

「卫公子仅拿了太子腰牌,就,就……」

「虎符还比不上一块腰牌?」

语毕,方故燃的声音已有些颤抖,褐色长袍下的手都快拿不住剑,见周遭守卫的都倒吸一口凉气,他迅速镇定,疾言厉色,面皮仍是发白:「给我守!」

「是!王爷!」

正大光明听完全对话的淮宵睁大了眼,努力掩藏情绪,心中却已是如千钧之鼎坠入湖海,惊起骇浪。

卫惊鸿快要破城了。

第29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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