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蝶(3)
苏未醒放下手里的事,转过身来:“之之,我得纠正你两件事:第一,请不要用‘泡妞’这么不正经的字眼来形容我对你的感情;第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
萧之烈目瞪口呆,苏未醒趁机亲了一下她的脸,转回去继续攒论文。
尼玛为什么随口开个玩笑会开成这样啊!叫尼玛嘴贱,忘了上次跟他开玩笑把自己开成他女朋友了吗!
想起苏未醒的表白,萧之烈就忍不住得暗呕一口血。上了大学之后,因为两家的世交,因为萧家二老的托付,苏未醒对她非常照顾。入学帮办手续,课前帮买教材,考试帮印讲义,电脑坏了帮修,连路上看见她去打水都帮把水壶送回宿舍,搞得班里系里的同学们都知道她有一个无微不至的“哥哥”,还是心理系的系草,免不了经常向她开暧昧的玩笑。
她还记得那天是平安夜,班里想找地方办个小party,找来找去就找到苏未醒帮忙在他们系馆借了个多功能厅。聚会结束已经凌晨,苏未醒送她和室友回宿舍,到了楼下室友们起哄把他俩推在楼门外,要她好好报答哥哥的恩情,嘻嘻哈哈地先上楼去了。萧之烈喝了一点小酒,略有点高,也笑嘻嘻地问:“哎,你怎么对我的事这么上心,不会是真把我当亲妹妹吧?老实说,你不是老早就暗恋我?”
他居然真的回答:“是啊。”
萧之烈的酒都给吓醒了:“你、你说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你问我是不是老早就暗恋你,我说是啊。”
她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我、我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明明就是兄友妹恭的纯洁情谊,她虽然不算太敏感,但班里哪几个小男生暗恋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好不好!
他很无辜地说:“你才刚满十八岁,以前我要是表现出来,那不成猥亵未成年人了吗。”
萧之烈憋了半天,脸涨得通红,也没想出来怎么应对,决定先走为上策:“我、我先回宿舍了!”掉头就跑。
胳膊被他握住,紧紧攥着,硬是把她拉回来面对面。宿舍楼里已经熄灯了,只有远远的一盏昏黄路灯从他背后照过来,脸没在阴影里看不清,眸子却好似在发亮。
“之之,”他低声说,“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她浑身僵硬着,像只煮熟的螃蟹,屏着劲儿往回拽,却拽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拖得一点点往身边去。
他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她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不敢看他的脸,只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用尽全身的力气,微微点了点头。
那只和她玩拔河的手突然加大了力气,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双手扶着她的后脑和肩,不由分说地亲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苏未醒如此激烈的一面,如同洪水没顶,直叫她窒息、溺毙。她迷迷糊糊地想,如果他早些表现出来,那就真成猥亵未成年人了。
对面男生楼的窗户里有人探出头来,对着他们猛吹口哨。吹了好久,苏未醒才终于肯放开,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大口喘气,这时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叫唤:“哎呀被人看见了,丢死人了!”
他的心口也砰通砰通撞如擂鼓。他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哑声说:“之之,这一天我等得实在太久。”
这句话当然是过了很久她已经不再害羞紧张时才想起来,又腆着脸去问他:“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呀?”
他微微一笑:“比你想象的还要早。”再追问就充耳不闻了。
什么叫比她想象的还要早?再早也得青春期发育了吧?难不成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就被暗恋了?恋童癖啊你!
总之,苏未醒对萧之烈的感情,表达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出现得出乎她意料之外,深重得也出乎她意料之外,所以她时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如同饿鬼坐在满汉全席前,如同穷汉发现包里塞满钞票——这是道具吧?是假币吧?如果不是,那就是在做梦吧?
刚和苏未醒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对她那么好,她从没见过也无法想象还有哪个男人能对女朋友更好,让她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这梦境居然一连做了七年
都没醒。
有时候,当你承受了一份意外之喜,那未必是一件好事。比如你某天打开门突然发现门口有人送来一箱金子,你是会喜出望外欣然收下,还是会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她认识苏未醒同系的一个爱慕者,在听说他们确立了关系之后,冷冷地质问她:“我不问你配不配得上他的人,只问你配得上他的付出吗?你有他爱你那么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