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97)
“不乐,朕出去看看。”皇帝沉吟了下,挥挥手。
贺文轩在戏殿外的一间偏厅等着,眉宇紧蹙,宋瑾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陪着他。
皇帝状似漫不经心地走进去,挽起袖子,对着贺文轩笑了笑,“文轩,是没出宫,还是从府里又过来的?用过晚膳了吗?”
贺文轩长身站立,非常郑重地行了一个君臣大礼,这让皇帝一怔。
“恕皇上不嫌文轩直率、鲁莽,文轩想明日正式起入朝为官。”他朗声说道。
皇帝搁在椅沿上的手指微微地曲起,“此话当真?”他生怕贺文轩又反悔,极力抑制住心内的狂喜,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这一天,他从贺文轩十六岁时就开始盼了,足足瞪了八年啦。
君得贤相,如添两翼。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贺文轩薄唇紧抿,语气坚定,“但是职务?”
“依然按朕当年答应你的一般,你只任朕的钦差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到之处,如朕亲临,六部均在你的管辖范围,可随意调遣百官、西京城的兵马,所做决定,不必请示朕,可直接下达。怎样?”
皇帝老谋深算地斜睨着贺文轩。
这权限不小,几乎是一个帝王宠溺朝臣的权限,可以让你一夜一夜飞黄腾达,但是稍微把持不住,也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贺文轩不卑不亢地撩开袍摆,双膝着地,大礼参拜:“臣谢主隆恩。”
皇帝哈哈大笑,“爱卿快快请起。”他亲自站起,双手扶起贺文轩,“那朕就拭目以待贺大人的表现了。贺大人,请问你上升的第一件事想做什么?”
“臣想去兵部视察。”
皇帝眯起了眼,久久凝视着贺文轩。
贺文轩坦然地迎视着,两人的目光里都有一点很深的东西,可是谁也没有说破。
“正和朕意。”皇帝意味深长地拍拍贺文轩的肩,“朕有了贺大人,以后看戏喝酒的日子会多许多。来,朕送贺大人出宫。”
“皇上,好戏已开场了,请皇上还是留步观赏。”贺文轩拱了拱手,转身翩然而去。
宋瑾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看着父皇还在凝视着贺文轩的背影,轻咳了几声,“父皇,你对文轩真的挺偏心的,给他的权比给皇儿的还要大。他有怪癖,近不得女子,你别打他的主意,他不可能娶紫璇的。”他支支吾吾了一会,说出结论,“所以他不可能是我们自家人的。”
“自家人又怎么样,外人又怎么样?史上弑君夺位的还少吗,那些人可都是血脉相连的自家人,”皇帝不满地白了宋瑾一眼,“朕偏心文轩,可都是为了你。”
“父皇这话讲错了吧!你不担忧他权大盖主吗?”
皇帝咂了咂嘴,欣慰地笑了,“文轩把你教得不错,你也懂权大盖主了。瑾儿,父皇位居九五之尊,识人无数,这贺家人,你可敞开心怀的信任,他们都是文人出身,读书破万卷,重的是气节、伦常。朕已得贺丞相,文轩可是朕千挑万选为你准备的,你对他要极其尊重。唉,朕以为还要等一阵子,才能等到他出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份意外收获。瑾儿,走,陪父皇喝一杯去。”
“父皇,在你的心目中,是文轩的位置重还是炎儿的位置重?”难得父皇这么温和,宋瑾把心底里压了许久的疑问吐了出来。
“你说呢?”皇帝乐呵呵地把话题又扔给了宋瑾。
宋瑾眨巴眨巴眼,他若知道还问干吗,算了,当他没说,喝酒去。
…… …… …… …… ……
“大人,这事徐将军的卷宗,里面的这些都是在徐将军的帐营里搜出来的。”兵部侍郎端着灯,在柜子里翻了一会,才抽出一个纸袋,递给新上任的钦差大人贺文轩。
新官上任三把火,贺大人等不及天亮,第一把火就点到了兵部。
贺文轩拆开纸袋,纸袋里就几封书信。信封上收信人写的是徐慕风,信笺的落款是东朝的大元帅都仁,里面的内容无非是南朝与东朝的几次边境小交锋。还有一封信是徐慕风写给都仁的,信中说他暗中相助东朝一事,已被人识破,再呆下去,怕惹来杀身之祸,择日将带兵投靠都仁,请都仁准备接应。
不知什么原因,这信没来得及发生,就被发现了。
贺文轩微微一笑,把信塞回纸袋,“徐将军是何时离开边境的,走的时候有人知道吗?”
兵部侍郎想了一会,“下关奉命去军营调查徐将军叛国一事,他的随从说,徐将军是四个月前离开的,当时他收到一封朝中送去的加急信笺,然后他就火速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