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郎(199)
天灯?提起天灯,心头一抽,无意识地展开手掌,三年没做天灯,掌中的皮ròu恢复了从前的细嫩,唯有笔茧深厚。
“西京城依然繁花似锦,我可能在山里住惯了,走在街上,都有点不习惯。贺大哥,你现在好象比从前好多了。”以前,他是不屑于在街头与行人为伍的。
“我也不习惯,但夫子庙那里有许多我们之间的回忆。我们就是在夫子庙邂逅的,在卖笔墨纸砚的店铺里,记得吗?后来,慕风住过那里,你就经常光顾,再后来,你在那里失踪。呵,我特别想你时,就会到夫子庙走走,想着会不会有一天我一抬头,你就站在灯火阑珊处。”
他动情地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这一天,终于给我等到了。”
“贺大哥,”她咽了咽口水,屏息,“是呀,我没想到一到西京城,就会遇着贺大哥,本来想第二天过来看望的,街上那么多人,他们都在看看卖艺的,贺大哥却······看到了我。”
心,突然停止了摆动,她深深地凝视着他。
“姗姗,你知道我为何看到你了吗?”贺文轩笑了,“那对卖艺的说起来是我的福人。三年前,我出京看望你爹娘,顺便寻找从前的一些答案。回西京的路上,恰逢大雪,我与贺东贺西在一个饭馆里用饭,那两个卖艺人也在。他们用诡术刺伤了我的腿,我昏迷了,贺东贺西制服了他们,命令他们用马车载我进西京城,没想到,因祸得福,从而逃过了冷炎在观云亭附近的暗杀,捡了一条命,我才能平平安安地再次见到你。昨儿一看到他们,我心里面一动,心想会不会他们能再次带给我福音呢?我扔下银子,抬起头,你真的就在不远处。”
“贺大哥,这一点······也不象你······”他应该骄傲不凡,不拘一切,怎么会有这样宿命的想法呢?
他叹了一声,温柔地拥她入怀,“姗姗,有时我也会茫然,会失落,不知怎么撑下去,你明明就在那里,为什么不让我靠近呢?撑不下去时,只能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来支持着······”
她怔忡了下,缓缓抬起手臂,回抱住他,“贺大哥,贺大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喃喃地喊着他,喊得娇柔,喊得动情。
一切迹象显示,飘泊太久的两艘孤舟,顺着方向,缓缓地向幸福的港湾靠拢。
她没有住进书阁,但呆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江予樵夫妇与蓝夫人乐见其成,不管她何时回来,从来不多语。
贺文轩更是想方设法地把所有的时间都腾空,专心专意地陪着她。对于这样的旷工,宋瑾咂咂嘴,无奈地接受了。
两人象从前般,在书楼里看书,画画,下棋,膳后在园子里散步。天气晴好时,他陪着她逛街,游山,两人还去了夫子庙附近的山里。
那里的溶洞现在已成了西京城一大景观,进去观赏要花银子的,而那个温泉,现在可大发了,砌了许多亭阁,建了许多浴池,是西京人冬天的最爱。
站在溶洞里,寻到那个摆有屏风的房间,她一叹,苦涩地倾倾嘴角,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泪水瞬间沾满了他的衣襟。
他轻拍着眼也的后背,柔声低喃:“姗姗,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贺丞相夫妇听说蓝梦姗回到西京,虽没有上门看望,却悄悄地让总管找人着手装饰府第,准备大办婚事。
两人是恩恩爱爱,但贺文轩一直没有向她提出成亲一事。
他在等着她的暗示。
她很享受现在这一切,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的,谁一提婚事,她就转话题。
贺文轩挫败地苦笑,情路漫漫其修远兮,他将上下而求索。
她却接受了另一件事,就是正式接受朝廷的十七公主封号,改姓宋,至于原因,贺文轩问起,宋瑾三缄其口,深沉地飞来一句:“恭喜了,首辅。”
新年一过,春天象个孩子,笑着闹着从南方赶来,催绿了路边的树,催绽了园中的花。
蓝丹枫挺过了害喜期,现在能吃能睡,肚子日渐隆起,成了位非常丰润的产妇。
就在这时,蓝梦姗突然丢下一封书信,不告而别了。
贺文轩呆立着,手足冰冷,他失去了拆信的勇气。
“文轩,是好是坏,打开来看看呀!”江予樵满脸好奇,蓝丹枫在一轻笑。
“不看了,不看了······”他失落地摇头,连道别都没有,这样的方式生生分开,他不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