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争疯(21)
“还好吗?”
苏步钦特有的温润嗓音覆面而来,她透过指fèng看了他眼,勉强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见状,他放松紧绷的神情,绽出浅笑。索性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盈盈纤腰在握,他自认不是色迷心窍的人,然而手心切实的触感,仍是让他心头一松,“姚姑娘下次出门打架,记得带点帮手,钦云府的人可以任你差遣。”
身子失重的感觉让她惊了片刻,继而是他淡而无味的口吻在耳际响起,挨得那么近,她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和纵容,她本能地伸手挽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肩窝,撒起了娇,“呜,我就知道,现在也就只有你会管我的死活了。”
姚荡没想过这种放肆依赖代表着什么。只觉得,就像小时候和大伙一块玩,到了用膳的点,看着同伴一个个被爹娘领走,好不容易,她终于也盼来了家人。还是有人记着她的,这感觉好暖。
这话却让苏步钦语塞,他该说什么好?坦诚不过是回府途中凑巧路过这儿,又凑巧瞧见她被人丢出门,再凑巧又旦以为他应该会出手所以替他放了话,以至于被推上虎背的他下不来,只好站出来。
真相似乎太残忍,她不会想要知道,他也没必要解释,“应该的,既然姚姑娘暂住钦云府,那就是我的人,我怎么能不管你的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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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荡就这么被领回了家,享受他亲自侍候的高规格待遇。上药、煎药、喂药,所有程序,他全都不愿假手于他人。直到她压抑脸红,忍耐住频率不断加快的心跳,假装入睡,他才小心翼翼地替她掖好被角离开。
在她无家可归时,他为她营造了一个家。
在她被人欺负连个哭诉委屈的人都找不到时,他适时出现,给她恰到好处的安慰。
在她任性欠下赌债时,他没有责问,只一味地予以纵容。
最后,他说:你是我的人,我怎么能不管你死活?
姚荡不相信所有的好只是为了当初她那一句“我罩你”,谁会有那么高的报恩情cao?四哥曾说过,男人对女人的好都带有侵略性。而她一无所有,仅剩这颗心还能被侵略。
就当是如他所愿吧,总之她的心蠢蠢欲动了。
和大部分姑娘家一样,她也曾幻想自己可以邂逅那样一个男人,在她最需要时如英雄般闪亮登场。无论对方有睥睨天下的气概也好,亦或是懦弱如兔子也好,都不重要,出现的时机够精准、待她够好就是有充足的魅力。
毫无疑问,苏步钦做到了。于是她自动自发又自作多情地认定,他们之间两情相悦,正处在萌芽阶段。那层朦胧的窗户纸,还不适宜去捅破。
反正同一屋檐下来日方才,一切可以循序渐进慢慢来。
只是姚荡不知道……同一屋檐下这种妙不可言的关系,在苏步钦看来毫无甜蜜感。
他无语凝噎,只嗅到了一股子咸酸味!放眼望去,整座钦云府,随处可见悬挂在各处的腊味,就连他的房间都无法幸免。
难怪她的那些姐妹们提到她时,总不约而同地蹦出“寒酸”二字。她的爱好,当真很寒、酸!
苏步钦无暇去询问王总管这一天姚荡究竟花掉了他多少银子,单看这些无处不在的腊味,他就有了几分了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就连在钦云府他都会找不到容身之地,竟然还是被腊味挤兑的!
思来想去,唯一的清净地也就只有祠堂了。
可惜,他还来不及享受着清香袅绕的空气,避之不及地喳呼声不期而至。
“兔相公!你怎么那么晚还不睡?跑来祠堂做什么?咦,你的表情怎么那么惆怅?”
他身子一震,为逝去的静谧哀悼了片刻,悠悠转头,无奈看着那扇被姚荡踹得摇摇欲坠的祠堂大门。用力抿了下嘴角,他换上干笑,反问:“那姚姑娘那么晚跑来祠堂又是为了什么?”
“哦,麻烦让让,我要给我娘找个安身之所,总不能一直把她的牌位摆在房里。”被点回了神,她抱着牌位大咧咧地挤开他,在一堆牌位前打量了许久,总算是找到了个空位。
“……这是我母妃娘家祖宗待的地方。”
“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已经那么熟了,以后大家一起拜啊。你祖宗就是我祖宗,我祖宗也可以给你做祖宗。”
他真想抛开涵养,回她一句——你祖宗的!
好在,苏步钦的理智还未彻底败下阵,“姚姑娘不知道只有拜过天地成了结发夫妻,才能共享祖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