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湿遍(58)
她推门而入,只见c黄边摆着他的早餐,因身体虚弱,所以只能吃一些汤类流质等食物。她看了一眼,碗内的燕窝粥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因放的久,显然已经毫无热气了 。
他正闭着眼睛,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薄怒道:“不是说了不要进来打扰我。”她的脚步停顿了下来,转身便要退出。他一听,没有人应“是”,知道不是侍从,忙睁了眼,只见是她,脸上瞬间已经没有怒气了,快的好象跟变脸似的。但脸依旧很臭:“怎么现在才来?”
她没有理他,站在那里。两人静默着。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却也没有看她:“我饿了。”她吸了一口气,走近了些,这才将粥碗递给了他。他手也没有抬,转头望着窗口道:“我伤口痛。”意思要她喂。
她知道他是存心的。他若是伤口痛,有的是侍从和丫头----她忍着怒气,端着瓷碗在c黄边坐了下来。瓷碗冰凉,显然粥已经凉掉很久了。用银汤匙微舀了一小点粥,送到他唇边。他嘴一张,一口吃了下去,只是唇边有了淡淡弧度。她又舀了一小点粥递了过去,他又一口吃了下去。不一会儿工夫,满满一碗燕窝粥已经喝了个底朝天。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她不得已才在保温盅里又倒了一碗出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神情之间却有一种满足,仿佛只要给他一点,他就会拥有全世界一般。像极了小德和小智,有时候揪到一只猫,抓到一条小鱼,就可以兴奋的满园子的乱跑。她的心忽然一抽动,竟又涌起了一股酸楚。
才让人将东西撤了下去,他又有了吩咐:“我想看报纸。”她淡淡的在沙发边取过报纸没,放到了c黄头。他转头盯着她,微微一笑,道:“医生说我不能劳累,你念给我听。”那笑容真的比撒旦还可恶。她绷紧了俏脸,他还真是会得寸进尺。她冷冷地道:“段司令,外头有的是侍从官----”
他淡淡地道:“可惜他们都不是你---”她冷冷地站在那里,没有动。良久,这才拿起了报纸。
她娇柔如水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回荡在病房内,他几乎没有留意报纸的内容。他转头看着她低垂的精致侧脸,彷若工笔画细细勾画而成的柔媚。那一笔一画的线条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几乎要刺痛他的眼睛了。可他却再没有办法碰触了。他用威胁的方式,留住的只是如此而已----可是,就算只有如此,也是好的。至少他能天天看见她。
过了好几日,她也有点习惯了。每日里一大早就要去医院,若是去迟了一点点,他就会迁怒旁人。李介载等人每每见了她,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再三要求:“靖琪小姐,您尽量早些过来。”
她就在病房里陪他,喂他吃饭,喝水,给他念报纸。两人之间很少讲话,也很有默契的不去提从前。或许因为如此,房内的感觉还是有些许的温馨的。就像现在,他靠在c黄上,闭着眼睛假寐。她抬头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线条----空气里很静,静的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大嫂前天晚上在房内等她回来,语重心长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情?”靖琪天天往医院里去,她都暗暗看在眼里。她微咬了一下唇,抬头朝大嫂淡淡一笑:“没什么。大嫂,你放心。”净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他威胁你了?是不是?”净薇对段旭磊多少有些了解 ,以他的个性,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那日赫连靖风从医院里回来,跟她说了东珠一事,她就明了了。段旭磊并没有将她放下。其实她与赫连靖风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的,当年段旭磊宣布易帜,进安阳后,根据府邸安排的人手回报,第一时间去的是当年他的小院落,后来更是每次来的必到之所。而当年府邸举行晚宴,他以休息之名失踪过一个多小时,侍从是在靖琪的小园子里将他找到的---这些事情,只是双方都在装糊涂,没有说破而已。
靖琪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没有,大嫂。你放心。”就算说了,也只是让大哥大嫂担心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呢?净薇凝视了她半天,叹了一口气,道:“早些睡吧,睡之前把燕窝吃了。”她望着大嫂远去的婀娜背影,没有动弹。
她慢慢放下了报纸,他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有一个女声音调尖锐地道:“让我进去---”声音依稀是有些熟悉的。她的脑子转了一圈,猛得与脑中的一个名字对上了号,是蓝水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