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语书年(68)


老狐狸……
说什么枯坐,帐中那番议论就是说给我听的,让我知道当前的利害,好去想怎么说服赵隽。
叫我先去歇息也绝不是客气。他们让我当说客,看中的就是我父亲当年与赵隽的情义。若此时匆忙而去,先不论说辞还没准备好,这一路风尘,跛足憔悴的样子能说服谁?
我躺在榻上,想了想,不过话说回来,赵隽那么重要么?我以前曾在家里见过他,棋艺不错,但沉默寡言,这样一个人,值得魏傕逼着我这个儿妇出面说降?

行帐里很安静,没有人打扰。我用膳洗漱之后,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黑了。我翻个身,又想起赵隽,再睡也睡不着了。
没多久,外面传来些说话声,未几,帐门掀开,魏郯的身影映在灯光里。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走到榻前,把腰上的刀解下。
“还未睡?”他看到我睁着眼,有些讶异。
“嗯。”我说。
魏郯目光闪过什么,在榻上坐下:“想着明日的事?”
“嗯,同我说说话,好么?”我没打算在这种时候藏什么话,魏郯来了正好,有些事我想问清楚。
魏郯把刀放在案上,脱了靴。
他的身上有刚刚沐浴过的味道,还有些淡淡的汗气,但不讨厌。
“说吧。”魏郯把褥子团高垫着,在我身旁半卧。
“赵隽,非降不可么?”我问。
“不说非降不可。”魏郯挪挪身体,找个舒服的姿势,“谭熙与董匡交战时,赵隽曾数次献计,助谭熙夺得河北。”
我了然,却不解:“如此重要之人,怎会为丞相擒获?”
魏郯缓缓道:“谭熙其人,任用亲信,又好猜忌。赵隽与父亲乃是同乡,同朝时交好。如今谭熙与我父亲交战,赵隽虽有功,谭熙却因此忌讳,多加排挤。赵隽为避嫌,向谭熙请守胙城,路上为我军所截。”
“哦?”我想了想,不禁哂然,“既如此,赵隽何不顺着降了?”
魏郯苦笑:“若他肯顺降倒好。奈何此人颇重名声,决不肯背上贰臣之名。”
原来是死要面子。
我无语,望着帐顶,轻轻叹口气。
魏郯看看我,淡淡道:“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父亲是见战事胶着,想在赵隽身上得些计策。他性情固执,父亲也一向知道,你若劝不动,他也不会怪你。”
“嗯。”我笑笑。
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
正是战事紧迫我才必须把他劝降。魏傕既然因为我的身份将我娶进门,这就是我分内的事。如果把赵隽劝降能够对战事有利,于公于私都会有好处,我没得选择。

一路紧赶而来,我们都累坏了。魏郯也没有做什么,说了些话之后,我就听到了他入睡的呼吸声。
我先前睡了一觉,再睡却有些不安稳。好不容易入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魏郯也已经不见了人影。
阿元进来的时候,一脸神秘的笑。
“怎么了?”我问。
“等会夫人就知道了。”她说。
待我更衣洗漱之后,阿元朝外面道:“进来吧!”
帐门掀开,只见一名军士推着一样物事进来。
“夫人,四公子连夜做出了推车呢。”阿元高兴地说。
我惊讶地看看她,又看向那个叫“推车”的东西。两个轮,中间一张简易的胡c黄,后面有靠背,果真就是魏安画在木板上的样子。
“连夜?”我问,“四公子呢?”
“他等不及夫人醒来,就去睡了。”
我:“……”
虽然是个新玩意,但是魏安的心思果然神奇。
我坐上推车,座下居然还坐了放脚的地方,阿元推着我,来去自如。我原先还担心自己这个样子,无论是魏郯抱来抱去还是扶着阿元跳来跳去都很丢人。如今有了此物,虽然被推着走来走去也是一件很傻的事,但比起原先两样,简直好太多了。
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我不敢贪玩太过,与阿元闹了一会,侍卫端来粥食,我就开始用膳。
吃饱之后没多久,有人来了,却是王琚。
“拜见夫人。”他行礼道。
“王公,不必多礼。”我说,看看他,“不知王公何事?”
王琚道:“赵隽之事,夫人想必已经知晓。”
果然是为了这个。
我颔首:“知晓。”
王琚又道:“不知夫人可有了对策?”
我看着他,道:“还未想好,王公可有指点?”
“不敢当。”王琚道,“夫人,某曾与赵隽相交,其人重义,却最是孝敬母亲。赵隽的妻子母亲,主公已命人接去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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