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1945)
只见与刚刚给他们传来的信笺一样的内容。
秦铮来到李沐清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沐清转头看向秦铮,一双眼睛极红,满是血丝。
谢芳华张了张嘴,想对李沐清说什么,可是看着他这副样子,此时说什么,怕也是枉然。至亲离去,总之是悲事儿,保重身体却是一句最没分量的话了。
一时间,三人沉默着。
过了许久,秦铮从他肩膀放下手,沉声说,“右相一生,到底来说,还是可敬可叹。有这样的父亲,当该骄傲。有些人,活着不如死了,有些人,死了也是活着。右相是后者。”
李沐清忽然闭上了眼睛,莫大的沉痛几乎压垮了他。
谢芳华此时也慢慢低声开口,“大千世界,人生在世,有万般活法,有的人活得糊涂,有的人活得明白。但无论是糊涂,还是明白,心中都有一个念想,右相一生,全其所想,成其所终,当世几人能做到?秦铮说得对,有这样的父亲,你当该骄傲。”
李沐清慢慢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秦铮道,“回京吧!”
李沐清颔首。
“我让郑孝扬与你一起回去。”秦铮又道。
李沐清摇摇头,“我自己能回去,不必劳动他了。”
“若不是芳华有孕,我们便随你一起回京,奈何她这副身子,禁不住回京后再出来的来回奔波。郑孝扬随你回去,我们放心些。”秦铮缓缓道,“你放心处理右相后事儿,事情办完后,便不必再出京找我们了。”
李沐清抿唇看着他。
秦铮又拍拍他肩膀,肯定地道,“你放心在京中等着,我们的命大,能活着,绝不轻易死掉。”
谢芳华点头,轻声说,“你还是孩子的干爹呢,定要保重身体。虽然此时说要你不要大悲大伤太过不合时宜,但是人已经死了,多大的悲伤,也只能是兀自自伤,右相九泉之下定然不乐见。我给你开的药,也就白吃了。右相夫人打击甚大,若你因此一蹶不振,那她当该如何?从今往后,她只剩下你了。”
李沐清又闭了闭眼睛,似乎要将莫大的哀恸压下,沙哑地说,“放心吧,我……没事儿。”顿了顿,又道,“父亲没叛国,这种结果,对他来说,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我能想的明白。”
“你能想明白就好。”秦铮话落,不再多言,外对面喊,“小橙子。”
“奴才在。”小橙子立即应声。
“帮李大人收拾一下,让他即刻启程回京。”秦铮吩咐。
“是。”小橙子连忙点头。
秦铮回头看了谢芳华一眼,对她道,“你先在这里待会儿,我去寻郑孝扬。”
谢芳华知道秦铮要说服郑孝扬陪李沐清回京,同时也是想她与李沐清说几句话,点点头。
秦铮转身去了。
谢芳华将信笺放在桌案上,见李沐清嘴唇干燥,这一日间,他心受煎熬,滴米未进,滴水未沾,这样奔波回京,进京后,还要处理右相后事儿,怎么能受得了?她道,“你这副身体,怕是还二米进京,先趴下了。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些饭菜来,你多少吃些,再启程。”
李沐清摇摇头,“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吃。”谢芳华道,“没力气怎么赶路?就算你爬进京,那么还有进京后的事情呢?”话落,她叹了口气,“我爹娘死去多年,我也没想到你父亲会因为他们而去,而你又因为我,如今弄得这般身体。李沐清,我已经极是愧疚,你便听话些,莫让我不放心你,寝食难安了。秦铮会吃醋的。”
李沐清动了动嘴角,看着她,半响,艰难地点点头,“好,听你的。”
谢芳华见说动他,便对外面吩咐,“侍画、侍墨,去准备些饭菜,端来这里。”
“是,小姐。”二人立即去了。
谢芳华伸手,将李沐清按着坐在桌前,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李沐清动作艰难地端起来,慢慢地喝了。
谢芳华也坐下身,看了他片刻,对他道,“稍后,我会给你带上一些药,交给郑孝扬,你自己定然会不记得按时吃药的,我会让他来监督你。”
李沐清顿了顿,慢慢地又点了点头。
谢芳华看着他这副样子,即便得了她的宽心,他状态依旧不好,她沉默片刻,低声说,“饭菜端来,收拾好,还有些时候,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李沐清抬头看她。
谢芳华道,“你是否曾经奇怪,我为何喜欢上秦铮,后来,他那般伤我,我还非他不嫁?我这样的人,在无名山待了八年,走出无名山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就是保住谢氏。情爱于我,便如那看不见的凉风,即便在他英亲王府落梅居,做他婢女,被他圈固上别说几个月,就是几年,若没有原因,也未必就对他这般情深隽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