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142)
“姐儿先梳洗了用些点心,汤水正在灶上炖着呢。”那婆子这话一出口,就叫算盘斜了一眼,便是玉娘在陈家这半年学下规矩来,也没有灶下的直往主家面前这般说话的。
她立出来笑一笑,茬过这话头:“姐儿先逛逛宅子,看看小王管事给理的院儿合不合意。”
蓉姐儿把头一歪:“小王管事是谁?”
算盘往前一站,蓉姐儿拍了巴掌笑:“是算盘呀。”说着把手伸给他,又吱吱咕咕说开了:“我的院子有没有秋千架呀?爹说给我扎给秋千的。你给大白做窝了没有啊?它要睡在我脚跟头的。”
那灶下的婆子讪讪的立了,别过身子哼一声,到灶下装了一食盒的点心,交给后院侍候的丫头叫端到上房去。
蓉姐儿正抱了大白瞪大眼儿:“哇”说着把大白撒到地下,迈了腿儿往里跑,一面跑还一面叫:“这样大呀!”
第66章 徐小郎乌龙打拐蓉姐儿当家作主
王家的新宅是算盘按着陈家的规矩来定的屋子,最外边一层一间算是会客的屋子,一间便是帐房,算盘就住在帐房院子的厢房里。
中间一层不设屋子,全叫原来那户人家打通了做了个小花园,既有卷棚又是造了个小楼,四时花木齐全,中段还架了太湖石,坐在玩花楼中开了八面窗,窗窗都是不同景致。
单以这个来论,四百五十两银子实不能算贵,后头那两间,一间院落是王四郎与秀娘的,一间便是单给蓉姐儿的。
算盘在主院里也给蓉姐儿设了间小厢房,便是怕她们母女两个许久不见,秀娘还要带了女儿一处住,谁知道蓉姐儿看见自己的院子立马迈不动腿儿了。
除了秋千架子,她的院子里还挖了个半丈来宽的小坑,养了几尾活鱼,此时天寒,水面薄薄结了一层冰,鲤鱼窝在水底一动不动,水底还用水缸养了两缸荷花,到了夏日她不必去外头院子里就能赏荷花。
屋子俱都打扫洁净,椅上c黄上俱都是新枕新褥,帐幔上头挂的崭新铜铃,蓉姐儿一动帐子就叮当作响,为着就是叫守夜的丫头警醒些,帐子一响,便是姐儿要茶要水了。
大白一听那响动喵一声扑了上去,它难得有这么活泼的时候,跳将起来就去扑,帐上的铜铃儿响个不住,大白整个身子扑上去吊在绳子上,蓉姐儿哈哈笑:“玉娘,给大白一个铜铃玩。”
她嘴里叫的是玉娘,却是算盘应一声:“姐儿稍坐,我叫她们几个给姐儿磕个头。”说着往屋外一招手,给蓉姐儿配的两个丫头进来都给蓉姐儿跪下。
蓉姐儿倒一点也不惧,她也是受过别人磕头的,潘氏家里乡下好几门的亲,俱都过的穷苦,到了年节里上门一回,不说银子,能得几包旧衣裳也是好的。
蓉姐儿人不大,辈份却不小,有个七八岁的女孩儿见了她就磕头,还要叫她一声小姑奶奶,妍姐儿便是大姑奶奶,原来这些个虽辈份在,俱都含混了不磕头,那上门来打秋风的,却老老实实磕了,蓉姐儿受了两个丫头磕的头,还似模似样的点了头同玉娘说:“给红包儿罢。”磕了头自然是要给红包的。
两个丫头俱都是调理过的,当中一个还在大宅里当了好些时候的丫头,因着主家到外任去,把一半儿丫头俱都发卖出来,留下些心腹,到了地头再进人,大宅里头的规矩很是知道。
两个呆了些时日早就熟了,彼此也论一论,指那正院里的丫头不好作,小主家身边侍候却是个肥差,一则人小事儿少,二则面嫩好说话。看玉娘也不是硬性的人,谁知道开口一句就叫她们哑了声气,竟是个很知道规矩的。
算盘也叫一惊,玉娘最知底细,忍了笑应下一声:“来的急,不曾备下,等开了箱子再把红包给她们。”又细问这两个叫甚名字。
两个丫头原有名字,可瞧着蓉姐儿这般说话,倒不敢说原先的名儿,站起来低了头:“还请姐儿赐名。”原就是卖了当丫头的,姓甚名谁哪有什么要紧,就是旧主也给改了几回名。
蓉姐儿哪里会起名,算盘肚里也早就想好了,便是想着要显一显本事,见蓉姐儿跟玉娘两个无话,便道:“小的给做主,这一个绿芽,这一个便叫银叶。”
蓉姐儿待那两个丫头到门外等着差遣,小声的凑到玉娘耳边:“她们怎的没名儿,生下来就没么?”玉娘笑一笑,知道这两个是买断的下人,压低了声儿:“这两个便似大白一般,遇着了姐儿才有了名字。”
蓉姐儿似懂非懂,又觉得这两个陌生人再不能跟大白比,这话说出来又觉得不合适,便不去理会,叫一声大白,叫它跳到膝上,拿手给它挠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