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青梅出墙来(18)
玉贵妃曾带李刃去过一个很远的地方,那时候她正调理身子,常去沈家,江南瘦瘦弱弱的,文文静静像个小姑娘,他长得白爱黏着沈江沅,她二人先是为了争沈江沅身边的东西开始,到后来熟识了成为玩伴。
沈江沅是她见过除了表哥之外最好看的人,她学的是徐家枪法,可那些东西在他眼里都是花拳绣腿,他亲自教江南擒拿手,这小子别的不会,可单单这一样就能能克她,一同成长,互相温暖,沈江南练得很好,可从来都未真正擒住她。
李刃回京以后,这小霸王就开始四处捣乱,连她郭府也不能幸免。
郭敏已经记不得第一次是因为什么打了他,他横眉竖眼直呼她郭敏的名字,从此势不两立。他从小都是一个人,玉贵妃这时还说出生便想掐死他,她想不通,不由得多心,是不是因为自己?
转身走回殿内,喜鹊正给贵妃捶背,玉贵妃抬眼见是她,对她招手:“孩子,你过来。”
她跑了过去,坐在她的身侧:“姨母,李刃他一定特别难过。”
玉贵妃嗯了声,轻抚她的脸庞:“没事。”
怎么能这样?
郭敏腾地站了起来:“为什么这样?是因为我吗?”
喜鹊低头,可什么都不敢去听,她手下不停,仍旧揉揉捏捏,玉贵妃只手按住了她,叫她先下去,这就赶紧低头退了出去。
大殿之内,冷冷清清,平日她也不喜欢有太多人,玉贵妃叹了口气,握住郭敏双手:“你看这皇宫气派,可喜欢这里?”
她四下看了眼,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琉璃水晶玉璧为灯,屏风侧立,颗颗珍珠为精致帘幕,范金为柱础。那六尺宽的沉香木阔c黄边,还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美轮美奂。
可是,这里常年只住着玉贵妃一个人,其他的那些宫娥太监,都是一个表情捏出来的泥人一样,唯唯诺诺没有生气。
郭敏轻轻摇头:“我喜欢姨母,但不喜欢这里。”
玉贵妃笑,看着她目光温柔:“姨母也不喜欢,可是姨母没有办法,姨母曾经也有喜欢的人,粗茶淡饭想过那种平淡的日子,可那人已去,这日子过得也没有什么念想了,原来是想李刃一生下来就随了他去,可舍不得……”
她掩口,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李刃生于皇宫内院,一生足以安乐,这就够了。”
郭敏还是不懂,玉贵妃却是揉了揉额角,推了她出去:“去玩罢,我今日真是累了,那些事情真不该都对你说,别乱想,什么事都有姨母替你做主,去吧。”
说着身子一歪,这就躺了c黄榻之上,她双肩轻轻耸动,似乎伤心至极。
她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这一路也不知怎么回到的郭府,郭勇见她久也不回,正是训着玲花。郭敏浑浑噩噩回到自己房里,睡了一会儿全身是汗,一会儿梦见李刃呜呜地哭,一会儿又梦见他用手指着自己,反反复复都是少年愤恨的眼神,等惊醒了,浑身都疼。
软绵绵的,还好有玲花在旁守着她,一模她额头顿时跑了出去。
郭敏也伸手摸了,滚烫滚烫的。
她烧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沈江沅什么时候来的,他叫玲花拿烈酒给她做了紧急的降温处理,然后又用特制的药熏了一遍这闺房,等她再起热,灌了两大碗熬好的去热汤药,始终也不放心,到了快酉时三刻这才见她逐渐又出了汗。
反复出汗,她身子虚弱至极。
沈江沅坐在c黄边,玲花给他倒了茶水,他无意喝茶,只是淡淡说道:“不是让她回来静养三日的么?又跑去哪里玩了?”
玲花苦着个脸:“小姐去了玉贵妃那,回来就这样了。”
他不语,只盯着郭敏苍白的脸看着,不多一会儿,这姑娘口中断断续续不知说着什么,玲花与他面面相觑,沈江沅起身避开:“你来听听她说什么?”
玲花赶紧伏了c黄前,只听郭敏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小刀,你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别过来,我疼……”
然后不是喊娘就是喊表哥,全是胡话。
她如实对沈江沅说了,他似无意往窗口处看了眼,只江汤药分好类次,仔细说与她听了,这就叫了身后的药童,转身走了。
玲花给郭敏擦着汗,这会子郭守义在外应酬并未回府,她可怜的小姐没娘疼没人管,真是可怜。她刚才急疯了,一出门口正遇见外出归来的沈家马车,从把沈江沅请了进来,她要是知道心心念念的大公子,在这照顾了她这么久,还不知道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