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天下(87)
那男人低头羞面,一言不发,手却异常温柔仔细,还帮她梳了头。
帐篷里温馨沉默的这一段时刻,竟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自那两人死后,很久很久,都没有男人这么温柔的对她了。
不是占有,不是高高在上,而是平等的,不带一丝侵犯和欲望,就像春天的阳光,明媚,温暖,软软的,温温的。
是这么的安全而自然。
竟唤起她对生活,对生命的希望。
在长安那人身边时,天天被关在一个精美的牢笼里,她确实生不如死。死亡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解脱,可他总不让她如愿。
现在,她终于飞出那个牢笼,来到自由而广茂的草原。呼吸着自由的空气,驰骋在苍茫的大地上,死亡就变成了遥远的东西。
自由,曾经已经是个奢望的东西如今真实在她眼前。
她不想死,至少不想在才飞出牢笼这么点时间就死掉。
然而,即使来到了草原,历史也依然用她那双冰冷无情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她深刻明白,这自由并不能维持多久。
很快那个人就会把他的刀插进这片自由的草原,用他的马蹄将草原征服。
她必须用这有限的时间争取自己最大可能的自由。
所以,当阿史那思摩提出要去叶塞河上游的阿史那社尔那里寻求帮助的时候,张晋敏感的意识到,这将是一个她必须把握的机会。
阿史那社尔,可能将成为她得到自由的强有力的帮助。
阿史那思摩需要得到帮助去救他的族人,她也确实需要帮助去救她的家人。
吉祥,她的吉祥,她的家人。希望她能坚持住。
从清晨跑到天黑,中午只胡乱吃了些干饼,就着冰冷的马奶酒,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叶塞河上游阿史那社尔的底盘。
老远阿史那思摩就看到那白色的高高耸立的旗帜,他策马上前。
一队突劂骑兵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拓设的牙帐不得乱闯。”为首的高喊。
“是我,夹毕特勤阿史那思摩,快去通报拓设。”阿史那思摩从怀里掏出令牌扔了过去,回答道。
为首的突劂人一把接过令牌,定眼一看,立刻交给身后之人。
“快去通报拓设,夹毕特勤来了。”他吩咐道。
“是。”身后的突劂骑兵拿了令牌立刻掉转马头往回跑。
而为首的那个突劂兵则立刻带队前去接应。
“夹毕特勤怎么这副模样?出了什么事?”两边一汇拢,那人一见阿史那思摩粗衣驽马的模样吃惊的问。
“一言难尽,还是即刻带我去见拓设,我有要事和他商量。”阿史那思摩摇摇头,不愿多说。
突劂兵也不追问了,掉转马头带他前去。
还没走几步,从帐篷那边飞来一骑白马,马上一个年轻男子。
“思摩!”那男子高喊招手示意,马跑的飞快,很快来到跟前。
“社尔!”阿史那思摩也大喊着冲上去。
两人的马汇在一处,击掌示意,还激动的互相拥抱。
“你小子怎么有空来看我!”阿史那社尔一拳击中阿史那思摩的胸口,笑着朗声问道。
“无事不凳三宝殿,我是有求于你而来。”阿史那思摩苦笑道。
阿史那社尔眉头一皱,将他上下一打量,心里有些明白过来。
“可汗不是派你去护送大唐贡品,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出了什么事?”他脸色一正,问道。
“你还是这么好眼里,我真是不能和你比。没错,路上出事了。铁勒人把贡品抢走了。”阿史那思摩摇头苦笑,笑着笑着他低下头,一脸郁闷。
阿史那社尔眉一皱。
“最近铁勒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去年的帐都还没和他们清算,今年他们到敢抢贡品了。这伙人可曾走远了?”他问道。
“不会远,带着这么多东西和人,走不远。”阿史那思摩说道。
“好,走,去我帐里布置一下,我即刻和你动身,去把贡品抢回来。”阿史那社尔手一挥,说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来找社尔你就一定能有办法。”阿史那思摩挥拳击了击阿史那社尔的胸膛,高兴的说道。
“你和我还分谁和谁,再说这是我们阿史那族的事,应该要管的。”阿史那社尔摆了摆手,年轻的脸上满是自信和责任感。
阿史那思摩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个年轻的弟弟,他是那么耀眼,那么能干,十一岁时就被可汗点了设,独自在叶塞河上游设牙帐管理自己的部族,一直以来勤政爱民,是有口皆碑的最年轻有为的族长,是他一直渴望却永远也不能成为的那种人。
将心里的苦涩和渴望收拾起,他回头看了看张晋,招呼她跟上一起去帐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