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红尘(仙履奇缘系列)(138)
她看见了紫涧眼中的哀求,所有的力气在拖住苍凝冽的同时,水眸复杂的扫过寒隐桐,有可怜,有酸楚,太多太多的感情在一眼间尽诉。
怜惜她,就像怜惜曾经的自己。
爱护她,就是在珍存自己逝去的纯真。
对她好,不需要理由,只因为不想她走自己同样的路。
幻冰徘徊在她的门外,听到房间里一声声长叹,心下已经明白。
举手扣上门板,她扬起清脆的声音,“妹子在吗?”
门开处,是一个被开水烫过青菜般的脸,又绿又焉,耷拉着脑袋,连提起精神敷衍她都欠奉。
“妖王答应我,过两日先将‘招魂鼎’借与你用,待你用毕他再拿去。”她悠闲的坐在紫涧身边,自若的自斟自饮。
“谢谢姐姐。”紫涧懒懒的答谢着,没精打采中唯一眉头跳动,是因为那两个字的魅力。
是牵挂寒隐桐的伤势吗?
今天,幻冰的侍卫向她汇报,有人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在寒隐桐养伤的门外踟蹰徘徊,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想看又生怕被人发现,当一无所获后摇摇头叹息着走开,而这个如同做贼一般的人,正是眼前娇憨的紫涧姑娘。
行径能掩藏,心,也能掩藏吗?
“啊!”紫涧猛的一跳,从椅子上纵了起来,抓着幻冰的手,酒泼了她一手,却顾不上擦拭:“姐姐,你,你说了,说了是我借吗?”
幻冰眨眨眼,一脸迷茫,“说了啊。”
“什么?”她的声音突然的提高,显得刺耳难听,“你说了是我借?”
甚至等不到幻冰作答,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已经窜向门边,手指抓伤门闩,活像被鬼追一般就要蹦出门外。
优雅的换了姿势,幻冰架起腿,清了清嗓子,“我没说你的名字。”
“是吗?”紫涧手一松,拍上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转身对上幻冰了然的目光,她嘿嘿傻笑,“我,我,我怕他杀我,你知道,他是妖王,我是七宗……”
这小女儿的娇态,分明已经说出了她对寒隐桐的不舍,为何偏偏不肯面对自己的心,自我催眠着,想当年,自己不也是找着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不肯面对冷曜痕的深情,当再想要拥有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每一个人,在逃避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找出无数个借口自欺欺人以表明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等到真正后悔的时候,留下的,只有无法弥补的心头伤痕。
手中的酒晃着,再也没有倒入喉中的欲望,幻冰明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却依然没能忍住,“妹妹,你有没有尝过后悔的滋味吗?”
紫涧没有出声,被幻冰脸上那种落寞所震撼,千幻的容颜上,冰封的面具层层龟裂,露出脆弱。
“悔恨,是一种永远好不了的伤疤,不断的在你心间腐烂化脓,每想起一次,就烂深一寸,成为你永生永世的跗骨之蛆,钻进你的骨头里,让你无时无刻不疼痛着,便是睡着,也痛醒!”她的声音仿佛魔咒,一阵阵的传入紫涧耳内,“活得越长,疼的越深,唯一的忘记,就是放弃生命。”
曜痕,温柔的曜痕。在离去的那夜,他轻轻说着,忘记他……
无尽的生命,无尽的痛苦,他早已知道,所以要她忘记自己!
“啪!”手中的杯子被捏碎,散落满地。
他既知这样的痛苦,为何忍心抛下她这么久;既然心疼她,为什么不早日醒来呵护她?
冷曜痕啊冷曜痕,该说你多情还是无情?
紫涧没有回答她的话,也没有看她,只是平静的倒着酒,“紫涧从未后悔过自己的任何决定,所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吗?
后人总是在前人的教训下以为自己会是特殊的那个受到命运的眷顾,等到发现错了的时候,只能以同样的语重心长去告诫后来者,却发现,他们也如同自己当初一样。
命运的轨迹,总是奇异的重叠,可笑的重复着。
她放下酒杯,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黑纱渺渺,拢着无穷的心事,一如这个堆满了故事的女子,飘忽着厚重的色彩,翻飞着愁绪万千,踏出门外。
刚来开门,迎面看见的,是苍凝冽依然冷峻的面容。幻冰温婉的一笑,与他擦肩而过,“你是来找紫涧妹妹的吗?”
深褐色的双瞳停留在她的脸上,清冷的声音旋即响起,“不,我找你!”
眉头一动,她有些惊讶,却没有多问,优雅的伸手,两人并肩缓缓而行。
杨柳飞絮,月色朦胧,今夜的光芒竟然一改往日的清寒,朦朦胧胧的有些温暖,沿着湖边的小路,看湖水闪烁淋漓,一副玉人美景。
“我听说你居然设了个什么比武招亲,所以来问问。”他轻柔的声音,就像身后的月色般,如水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