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洗洗睡吧(132)
帐外,奚景恒刚走近,正欲请守门宫女通报,只听帐内传来满含怒气的一声:闵微云,你自己作死,给我滚开!
立时帐内又传来宫女的轻声细语:娘娘,娘娘,您醒醒,只是做了噩梦,您醒醒!
奚景恒止住脚步,天旋地转,使劲踉跄了下才艰难的站稳。
她是苏盛锦!
“王爷?王爷?您是要见皇后吗?奴婢这就……”宫女上前来关切问道。
奚景恒摇头:“不,我只是早起巡查,不要告知皇后。”说完大步走开,只是脚步滞重,仿佛脚下千钧万钧。
回到主帅大帐,奚景恒遣退所有人,沉重坐下,双手使劲捧着头,他的王后,苏盛锦,她还活着,五年来,他带着愧疚之心四处寻找,她却躲起来避而不见,宁可被天下人看笑话嫁给奚琲湛也不肯认他。就算他们夫妻有什么过节,难道她不也不肯服软打过他?难道她不曾见他后来的悔意和挽回的努力?难道她那颗曾经爱慕他的心真的就一并踩碎半点也不肯留下?即便都不顾及,难道也不顾及他们那尚在襁褓的儿子?
想到那未及长成就夭折的儿子,奚景恒恨恨握拳,若有生母的呵护,他们的儿子如今也有五岁了。他就不信,她苏盛锦的心真就那么冷硬。
刚站起,只见大帐门帘掀起,他正念叨的人面无表情背着光站在那儿:“既然你听到也知道了,想必有诸多疑问,问吧。”说完转身离去,正眼不肯看他。
迎着春末的朝阳,两人策马离开大营一段距离后,玉息盛锦率先停下,也不下马,直直坐在马背上问奚景恒:“你想知道什么,问吧,问完之后你我各不相干。”
奚景恒几乎是怒吼着问道:“就算你恨我,难道你连我们的儿子也不顾及吗?你知不知道,他仅仅活了四个月就夭折了!”
相比他的愤怒,玉息盛锦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告诉他:“那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在我怀胎五个月时被你母亲下毒毒死,从我身体里化成血水流出来,消失得一根头发都不剩。”说完,转头看向远处,眨眨眼睛,仍旧止不住奔涌而出的泪水,她午夜梦回时才会允许自己想起的孩子,如今说出口仍旧痛彻心扉。
奚景恒惊呆了片刻,很快又回过神道:“不对,如果你五个月时流产,母后还健在怎么会不告诉我?难道……你对母后做了什么?也不对,晏璃说是因为太后勘破了她假冒你的事才惨遭她下毒变成活死人……不对,她是在说谎?”
晏璃是这样说的吗?真是讽刺,一手把她苏盛锦送进地狱的晏璃这是到人生最后的一点良心的苏醒吗?
玉息盛锦擦擦眼泪冷笑:“对,她在说谎,就是她在你母亲面前言之凿凿说我怀的是野种,所以我的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却惨遭杀戮!说到底,全部都怪你,若不是你为了躲避我一走三年,我就不用去为你平息南林校场的哗变,就不用错杀晏璃失散多年的哥哥被她怀恨在心,若不是你一味听信闵微云的挑唆逼迫我,我就不用离开王宫,若不是你在我离开那晚的强,暴,我就不会怀上你的孩子,就不会在他成型的失去他!奚景恒,你这个懦夫,到现在你想来问我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是苏盛锦吗?凭你?天下间最没有资格来问我的就是你!”
面对她的怒气,奚景恒一时难以言语,她的指控句句属实,他竟无法反驳。
“如果不是为了玉宁,我根本连看你一眼都不想,奚景恒,别想再纠缠我,从此后,生生死死,各不相干。”玉息盛锦红着眼,使劲打了一鞭纵马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奚景恒颓然无力垂下肩,苏盛锦骂得对,他是懦夫,如果当年留下,或许慢慢的他会习惯苏盛锦,也许仍旧不是喜爱,但总不至于闹到后来那样,他是懦夫之处还在于,他明知道这些都是借口,错就错在他的偏听偏信,一开始便将苏盛锦当仇人一般对待,苏盛锦可以隐忍,但她从来不软弱,生起气来害人也从不手软,他不信微云流产没有苏盛锦半点事情,可她是被他们联手逼迫得反抗,说来还是他的错在先。
骄傲硬气的苏盛锦,是从下决心离开霍城就打算此生抛弃他了,那么坚决,毫无回旋余地。
玉息盛锦回到大营,坐下喝了整整一壶茶心跳才慢慢恢复正常,摸出奚琲湛给的虎符,现下奚景恒知晓了她的身份,虽然她与他讲明白了,但他那种人,难免不做歪想,若果真如此,奚景恒为人冲动,若真顺着他自己的歪心思一怒之下带兵投靠北狄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