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鞋子……”

孩子用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就是有些雾煞煞的，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随即，周欢鄙视自己想太多了，眼前这个孩子才多大，他还没有十岁吧，能想什么呢？虽然……白天的时候闹事，可那也是因为被宠坏了的缘故。

周欢说，“你先过来，一会儿我给你拿鞋子。”

戎商把手递给周欢，被他拉住了，一点一点让他踩着水底圆圆的石头走过来，不要扎脚。周欢只注意水底，并没有看见孩子嘴角微微一笑，那绝不是善意的笑容。

周欢把孩子拉过来，让他坐在这边干净的石头上，他这才转身看向水底。

戎商笑着看着他的后背，忽然——他手腕一转，把长笛握在手中就要敲周欢的脊椎骨，听说如果是武功高手打到那里不死也是个半残废，自己的功夫实在太平常了，顶多让他腰间酸软，掉到水里而已。

谁想周欢似乎长了一双后眼，他看似随意的一挥手，一把握住长笛的另外一端，然后轻轻一抖，戎商马上感觉到自己虎口酸胀，手臂都麻了，他拿不住长笛，被周欢抢了过去。

戎商狠狠的看着周欢，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到山涧里面去，让他成一个落汤鸡。

而周欢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你的鞋子掉到哪里去了？”他连回头看都没有看戎商一眼。

周欢拿着戎商那管名贵的长笛，学戎商的样子，当它是一根竹竿，他敲敲打打，在找他的鞋子。

“不在水里。”

戎商手指着溪水那边，山壁上生出的一棵榕树上说，“在那边。”

周欢看了看，那个树长的非常奇特，而且鞋子能挂在那上面也是很奇特的。那树几乎没有一棵树杈，只是在顶端有非常非常嫩的枝叶，而在这非常非常嫩的枝叶顶端，就挂着那只绣工漂亮的鞋子。

“你的鞋子怎么掉到那里去的？”周欢用长笛试了试，根本够不到。

“不是掉的，是我故意抛的。我是故意耍你的。”

闻言，周欢转身，瞪了他一眼，把手中的长笛扔掉，然后他拿起自己的背篓就要离开背后是那个孩子愉快的笑，“呵呵，瑛落街后面的那个小宅子，就是院子里面有一棵桂花树的宅子，似乎看起来不错，尤其是当初盖房子用的砖瓦不错，如果把它买过来拆了，一定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事，你说呢？不知道周老爷愿意不愿意以一百两黄金的价格卖给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他买那个宅子不过花了五十两白银吧。五年涨二十倍，你说周老爷卖还是不卖？”

周欢当然知道孩子这是在威胁他！

如果他不听话，那么这个世子会让他和他的娘亲无家可归。

一百两黄金，他都不知道那是多少钱，他那个是钱如命的所谓的‘父亲’，肯定不会不卖宅子的，何况，那个宅子根本不值那么多钱。可是，就算那个宅子再不好，那总归是他和娘亲唯一的栖身之所。

周欢看着他，那个孩子美极，就是眼睛中带着肃杀。

他问，“你想做什么？”

孩子轻轻的笑着，“把鞋子帮我捡回来。”

周欢不再说话，他把背篓放在路边，眼睛定定的看着那边的榕树，再看了看流水中的几块大石，然后凝神定气，忽然他的足尖一点，跳了起来。他像燕子一般，点在大石头上，伸手把挂在榕树上的鞋子拿在手中，身体再次飞起来，稳稳的落在路旁。

他的面前是文王世子，那个孩子正在看着他。

孩子的眼睛已经不是雾煞煞的了，他的眼睛很亮，很像天上的星星。

周欢甚至可以在里面看见笑意。

“你的功夫真漂亮。”

周欢不说话，他不想和他纠缠。周欢只是把鞋子放在孩子的脚边，自己转身去拿药篓，出来很久了，娘亲一定担心他，他需要回家。

谁知道那个孩子弯腰，拾起来自己的鞋子，忽然随手扔的很远，这次他真的把鞋子扔到水中了。流水很急，不一会儿，鞋子就顺着流水飘走了。

“帮我捡回来。”世子笑着对周欢说。

周欢背对着他。

戎商看见少年陡然变得僵直的后背，还有他的手指。周欢的手指紧紧握住背篓的边缘，似乎在隐忍怒气。

孩子笑了，“帮我捡回来。”

他像在逗弄自己的小狗，扔出去一块骨头，让小狗捡回来，然后他再扔出去，乐此不彼。

周欢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

他必须去。

周欢走到山涧边缘，他看着悬崖边上飞流而下的水花，在月光下是如此的轻盈剔透。

他无心欣赏，重新使用轻功，跃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