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191)
“别刚考了个心理咨询师就装专家。”我对她翻白眼,“行了,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还是唱歌吧。我去选歌。”
“任书语,为什么有些事情你胆大包天,有些事情你却始终畏葸不前。”
“你想知道?”我转头,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因为有些事情我输的起,有些事情我宁愿逃避。”
世界上最讨厌的莫过于我这种人,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我每天对所有人微笑,好象我一直都这么快乐。唐逸晟说,你没必要这样勉强自己。我头也不抬地玩游戏,什么勉强,我现在很好啊。他叹气,丫头,我能不能帮到你。
“唐逸晟,你能不能不要叫我丫头。”我转头微笑,“我个人认为这样有敷衍塞责的嫌疑,是个女的都可以叫丫头。”
“当然不是,我也只叫你丫头。”
“还是不要了。”我继续玩我手机里的俄罗斯方块,“我家老爷子老太太要知道你觉得我的名字不好听,肯定会很生气的。”
“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虽然不是我取的。”我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其实我们宿舍人的名字都挺好的。你难道不觉得闵苏这个名字很有感觉吗?一听就非常知性。”
“可我比较喜欢感性。你的名字,很感性。”三月的江南,窗外有碧草连阡陌,烟云柳梢头。大朵大朵的暄妍开了一树的热闹。他穿着整洁服帖的白色制服,站在一影的花红柳绿前微笑。
“哦,是吗。倒很少有人说我的名字感性。”我淡淡地看了看手表,微笑,“我得回去了。老跷班被主任逮到了有我的好瞧。”
“现在知道要害怕了?跷班时怎么没见你有任何心理负担啊。”
“怕的话我就没勇气跷了。跷完了再怕。”我笑眯眯地对他点点头,“唐门大师兄,再见哦。”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我已经意兴阑珊,挥挥手,头也不回地下了五楼。
谢谢你的善良和热心。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才能消化接受。
有时候想想,他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耳边;有时候想想,其实他已经很遥远。我在恍惚的时候也会问自己,如果当初我如他所愿报考T大,我们现在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片风景。经过的每一次十字路口,实际上都在不经意之间为今后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谁又能敌的过岁月的年轮。
总有一天我会后悔没有把握住自己的幸福。我清楚的知道,起点太高,我再也不会那样投入地去喜欢一个人。我清醒的明白,幸运太早,谁也不会像他一样如此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但我已经做出我的选择,我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我的每一个明天。
晓谕在QQ上问我,还记不记得当初她对我说过的话。
我苦笑,记得,爱而无获,胜过从未爱过。
她打出血红的“WHY???”那后面的问号触目惊心。
我只能回复她一个微笑的头像。
时间越久,回忆越模糊不清。
我在江南的春天里看江花红胜火,燃烧了半边的天色。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男孩子给过我的快乐。现在我回想起往事已经不再记得他给我的疼痛。当我学会放下的时候我大概离坦然也不再遥远。四月的艳阳天,希望走过以后我能够露出真切的笑脸。
也许没有那件事,我的生活会沿着现在的轨迹进行下去。读书工作,或许中途还会夹杂着若干次盛情难却的相亲。也许我会在其中找到一个可以凑合着过下去的人(女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恐怕很难有勇气继续骄傲地坚持自己的执著。),然后结婚生子,然后在某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想起当初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
是不是听上去满腹的酸楚和惆怅,但那就是最真实常见的人生百态。
可我遇见的人是萧然,从见面起我的生活就注定了不会和他脱离关系。
他是萧然,所以他总是有办法让我无法对他漠不关心。
病房的电视机里正在放娱乐新闻。我很少看电视剧,偶尔翻报纸,现在连报纸都已经戒掉。我只是偶然经过,听到萧然的名字就再也挪不开脚。
“前不久来中国拍戏的K国华裔明星萧然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目前仍然在抢救,尚未脱离危险。”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车祸,萧然,抢救。
我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只知道我要去找萧然,他就快死了。医院里人来人往,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也看不明白他们在做些什么。我靠在医院的玻璃门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要去干什么?见萧然。萧然在哪里?在K国。我怎么才能去K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