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140)
第 59 章
第二天集体出去玩。Y 是座古城,历史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块金字招牌。虽然说目前经济谈不上发达,但吃的玩的却是俯拾即是。我帮萧然借了班上同学的游园年卡,不能怪我小市民思想作祟,实在是景点门票价格见风涨。当年发给我们的招生简章上还标着50元,等到我们报到的时候已经变成80,而我还真没意识到我们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已经达到了这份上。
在离门不远的地方,我们遇见了一个乞丐。闵苏照例是理也不理,直接带着老三和老四走人。我看他脏兮兮的可怜,随手给了他一枚硬币。无论媒体披露的职业乞丐有几成真假,如此将自己的尊严践踏在脚下生活,都是不易。萧然对我的举动不置可否,没阻止我,也没真自己再掏出钱来。
前面三个人顺利进去了,萧然被看门的大叔挡在了外面。
大叔对我们微笑,不说话,也不把年卡还给我们。
我连忙从大叔手里夺回年卡,眨巴眨巴着眼睛,很无辜地笑。
大叔挥挥手,我们顺理成章地进去了。
闵苏对我竖大拇指,点头,佩服佩服!
她笑着对萧然说,你不知道我们家书语多能装!当日我们宿舍煮面的锅被阿姨发现了,她就贼无辜地冲阿姨眨眼睛:啊,锅怎么在下面啊?我明明在买回来以后就放上面柜子里去了。这是我买了准备带回家给我奶奶用的。你知道,老人家总是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
闵苏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我当时说话的语气。我笑着要捂她的嘴,冲她嚷,不许说。她从我的指缝中艰难地喊出一句话,要不是我们清楚她昨天还用锅煮的面条,一准也被她糊弄住。
萧然点点我的头,笑道:“看的出来,有这个天赋。”
我白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抑不住上扬。要没这点能耐,咱宿舍的锅能安然无恙地在橱子里躺着吗。
烟花三月,人间四月天。江南园林多精致,小桥流水,夹岸桃花。行三五步,见一亭,香茗氤氲。围坐在石桌旁的老者,怡然自得,闲敲棋子落樱花。粉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如梦如雪。国人多半不待见樱花,只觉得她是日本的象征。殊不知上野樱花虽绚烂,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已经有所栽植。君不闻白居易有诗“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
我听见按动快门的声音,循声而去,闵苏偷偷对我吐了吐舌头,手机悄悄地塞回口袋。我回头偷看萧然,还好,他在摆弄他的手机,应该没注意到。大姐啊,你的表现实在是粉不矜持。
杂花生树,彩蝶翩翩。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肩膀上粘有花瓣还是我那天穿了件鹅黄色的外套,居然有两只蝴蝶落到了我身上。
我惊喜的动也不敢动。旁边有游客见了,纷纷打趣,体生异香,浑然香妃是也。
蝴蝶在我肩头停留许久才飘然而去。我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对着辛辛苦苦捉蝴蝶的大姐跟老三喊:“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差距。像咱这样天生丽质难自弃的,都是蝴蝶找上身,哪需自己争。”
没逮着蝴蝶反而被蜜蜂蛰了一口的大姐虚张声势地对我挥挥拳头,张牙舞爪,忿忿然道:“别嚣张,看你横行到几时。”
大姐闵苏也是个厉害的落魄人物。她原先比我们高一届,第一次高考的时候她考上了N大自己看不上眼,(知道我听说这事时有多么想抽她么?!)一门心思瞄准了北大,结果复读一年再上战场却遭遇滑铁卢,一才女的坯子,居然沦落到我们这来了。后来直接发展为女流氓。怎个“我是流氓我怕谁”。
想想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我们也曾问过她,为什么不再复读一年。
她说,为了我的梦想我已经破釜沉舟了一次,青春苦短,人生禁得住几度蹉跎。
这就是老大跟老二的区别。我还在为高考失利耿耿于怀,人家已经海阔天空,雾散云开。
人性真是百转千折的复杂,知道有这么位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在左右的时候,自己的失落居然无形间慢慢不见。不知道她清楚了我这点弯弯绕的小心思后会不会走过来拍我。
我畏葸地摸摸自己的头,大姐打乒乓也是横扫全院无敌手,那横板,那回抽,力道大的能打瘪球。
“干嘛呢,我还没打算拍你的头。”萧然敲敲我的额头,“走神又走到哪去了。”
我没好气,我才不怕你呢,我是怕我们家大姐。
我们游玩的园子号称“中华园林奢侈之典型”,据说当年耗资甚巨。可惜入了我这个看什么都觉得差不多的人的眼睛,就也不过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