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未落(1)

作者:金面佛

【文案】

清水文,没情节也没悬念,快乐和忧伤亦是淡淡。

就好象你和我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起来都带着阳光的清香。

桑之未落

作者:金面佛

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

每年的九月一日对我来说是个重要的日子,不仅因为这一天是新学年的开始:学习对我这个出生教师世家的女生而言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更因为它是我的生日,对,我出生在十四年前的这个开学的日子。彼时母亲正前往新班级的教师准备举行新学年的第一次班会,没到讲台就被人中途送往了医院。

从小我就分外乖巧,连出生都非常配合产科医生,虽然是头胎,母亲却没受什么折磨就顺当地生下了我,就连经验丰富的大夫都啧啧惊叹,实在是太顺利了。赶到产床旁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一并五位人民教师都抱着我爱不释手,我出生时白白胖胖,看上去冰雪聪明的十分讨喜,反倒是长大了一副呆呆的模样。长辈会宽慰我说那叫大智若愚,而我自己却怀疑是太小的时候就把一生的灵气给耗尽了。

当然这种念头只能偷偷藏在心里,如果对我妈说的话,她会崩溃的。从小我就是她的骄傲,谁不知道吴老师的女儿既聪明又懂事,年年都是三好生,优秀班干。这样的孩子是名牌的坯子,怎么可能越来越笨呢。母亲是笃定的,所以她不会像其他家长一样心急火燎地逼着我去看书学习,她清楚不用她说,我也不会偷偷在化学书里夹漫画,因为我看不来漫画。我早熟得悲哀,玩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被我视为浪费时间。所以我十四年的人生回忆是单色调的,苍白得难堪。我在她的注视下吃完生日面跟她道再见,急急忙忙地骑车去上学。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我不能迟到。

才六点多,班上的人已来了大半,大家都坐在位子上读英语,毕竟中考压力巨大,虽然是开学第一天,卯足了劲想考重点高中的同学都没多少心思闲扯。我轻手蹑脚地来到自己的位上,昨天报名时已经安排好了座位,我这个得宠的学生自然是坐在中间第二排这样的黄金地段。同桌聂菁菁正端坐着背单词,见我来了,点头一笑,继续“caption,caption ”,我微笑回礼,放下书包,迅速掏出课本,也开始叽里呱啦地念英文,虽然我一直不喜欢蝌蚪文,但考试会考,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学。

九月的早晨,天气很好,我坐在临窗的位子,可以看到外面蓝天白云间飞过的小鸟,也看见了班主任跟一群人向教室方向走来,吓得我连忙缩回头,继续大声背单词,ND,这可比文言文难背多了,当年中国发达时为什么不顺手把大布列颠给灭了,带挈着子孙后代受这种洋罪。

班主任介绍说有几个新同学会插到我们班,看他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欢迎自己的新弟子。也是,升学率是和老师的奖金挂钩的,哪个老师会欢迎拖班级后腿的“关系生”。班上同学因为没有直接利害关系倒是不排斥新人的加入,只是兴趣缺缺,乡下的孩子,一心想的是如何跳出农门,其余的事并不太关心。但大家还是稀稀疏疏地鼓起了掌表示欢迎,我从单词表上挪开眼睛,淡淡地扫了下,认出了副镇长的公子和书记的千金,其余的有的只是看着眼熟,有的干脆不认识。

早读中断了,广播里开始开校会。校长操着那口极富个人特色的地方普通话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原来我们上一届考的相当的好,二十多个人上了县中(我们县的初中好坏与否的唯一评判标准在老百姓看来就是上县中人数的多寡)。彼时大家还都不会用“学长”“学姐”这两个舶来词,只是交口称赞“上一届的初三好厉害”。我撇撇嘴角,难怪在城里读了两年初中的“高干子弟”会屈尊纡贵回到这个小镇。校长还在为我们描绘美好的蓝图,大家已经重新埋首书本,班主任看到自己的学生如此用心,自是喜上眉梢,我想如果不是顾忌外面走来走去的教导主任,他估计会把广播掐掉来为我们营造安静的学习环境。

因为出生在九月的第一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先前想好的名字都显得有点平庸,不能凹显出特殊,一屋子的老师冥神苦想了三天才定下了我的芳名:书语,任书语。年幼无知的我无法领会其中的深韵,反道会因为被幼儿园的小男生追着叫“甲鱼”而抱着爸爸哭闹着直嚷要改名。这种情况一直到上小学才得以扭转,开学的第一天我就被班主任——奶奶当年的学生任命为班长。小学时代的班长是很有些实权的,比方说可以假模假样地管同学不许他们说小话,夏天睡午觉时借监督之名逃觉;六七岁的孩子精力旺盛的好几个大人都招架不住,哪有性子静下心来睡午觉。高中时代我常常缅怀这段时光,只怪自己当年不曾睡足瘾头,以致现在总是犯困。反正当班长的日子很爽,班上的同学巴结我还来不及,又岂会踩猫尾巴揭我的短,所以“甲鱼”这个不光彩的绰号算是彻底与我绝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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