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羁绊(68)
哥哥是那麽努力地坚持善良,自己被如何伤害,也绝不肯伤害他人。他从前会对此嗤之以鼻,斥为伪善,直到亲自享受到哥哥对他的包容,看著哥哥如何地原谅他、接纳他,一步步跨越心里的障碍,挣脱最沈重的那道枷锁,拿出最大的勇气给他承诺,才发现对方身上那种看似柔软的坚韧已经把他彻底征服。
他所有卑鄙的行为都被原谅,利用哥哥的亲情和同情得寸进尺,他终於得到了哥哥的爱情,同时心悦诚服地被哥哥管辖。
柔能克刚,哥哥并不需要暴力,就能管好他和父亲,最迷人的是哥哥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哥哥的人生愿望其实特别简单。
有一个属於自己的家庭,家里人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和和美美,过得开心……
哥哥的愿望里曾经有一个妻子,一到两个孩子,这些全都被他剥夺,但在失望和伤心之後,也并没有憎恨报复他,甚至从此不再提起。
他现在再想到这个,心里只会难受,并不是还在妒忌哥哥那个理想中的妻子,而是出於伤害了对方却暂时未能补偿的自责。
他不再像从前那麽偏激狂躁,哥哥给了他一定的安全感,他从哥哥对父亲任劳任怨的长期照料就可以看出,哥哥一诺千金,非常死心眼。以前之所以迟迟不肯回应他,正因为哥哥是那种一旦承诺,就不允许自己背弃誓言的人吧。
他的人生愿望於是也有所变动,从野心勃勃创出辉煌事业,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变得向後退了一大步──钱够用就好,能力也是一样,保护好自己和哥哥,顺便捎带上其他哥哥在乎的人……以後还要让哥哥拥有孩子,弥补他造成的最大缺憾。
这些逐渐成形的想法,都是在他每日每夜凝视著哥哥时自然滋生,然後慢慢变得清晰有序。
哥哥已经为他、为这个家付出很多,牺牲很多,接下来应该轮到他学会付出。
那才是他们的父母当初相互承诺过、却彼此都没有做到的“爱”。
第74章 来访者
放假前任有和打算得很好,要带哥哥出去玩几天,两人来一个单独旅行。可是真放了假,小小的家里事情竟然不少,不但要为过春节做准备,父亲的身体也很不好,食欲减退、腰痛增加、面色难看,脸老是浮肿的,安排检查还不肯去,只说老毛病多休息就行,不去医院浪费钱。
兄弟两对父亲这样的观念很不赞同,想要强行拖去医院又被父亲大闹一场,看父亲闹起来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他们只好算了,都觉得父亲就是不想让他们离开,借故撒娇而已。
被拖在家里走不开,任有和当然有点情绪,但在忍受范围之内,起码每天跟哥哥相处的时间足够久。
比起一起去旅行是差了点,因为身边不远处总有个电灯泡,还要时时刻刻防备著担心著,不让对方发现蛛丝马迹,跟做贼似的,不过这种长期保持精神紧绷的状态也一直都很刺激。
他没想到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寒假才放了两三天,母亲的电话就又打来,说是要跟丈夫一起过来看望他和哥哥,然後去娘家那边过春节。
他没有理由拒绝,只能跟哥哥一起“兴高采烈”地欢迎,主动去接机并安排吃饭。
哥哥知道孙玉青要来,表现得很不愉快,但对於母亲久违的探望,又不自觉流露出期待。
两个人提前出门,早早在机场等候,任有家第一眼看到孙玉青的时候,悄悄握紧双拳阻止自己揍人的冲动,跟母亲平和地打完招呼,还不得不对那个男人勉强堆出虚伪的笑容。
孙玉青看起来非常年轻,只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文质彬彬,戴一副细框眼镜,完全看不出是能干出那种事的男人,好一个斯文败类。
任有家在僵硬的笑容里深深看了对方一眼,敌意异常明显,让初次见面的男人有所察觉而为之皱眉,也眯起眼睛上下审视他,随後把注意力转移到任有和身上,对这个越来越俊美的继子露出赞赏的微笑。
任有和警告地看了眼孙玉青,态度当然也不太热情,接过母亲手里的行李沈默随行。
两兄弟共同表现出来的冷淡让母亲尴尬起来,眼睛变得有点湿润,急切地开口跟他们谈话,“有家,有和,你们怎麽都不爱说话?学习怎麽样?过得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们?”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著,中心思想都是“我们很好”,“父亲也好”,母亲的情绪很快好转,坐上车时还乐滋滋地挤在他们俩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