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迢迢(201)

作者:箫楼

田策进来,见王朗碗中只有青菜,轻叹道:“将军得保重身子,虽说与士兵同甘共苦,但您可不能倒下。”

王朗并不答话,将饭吃完,正待起身,千户贺利快步进来:“将军,找到熟悉地形的村民了!”

“哦?!快请进来。”

须发皆白、农夫装束的老者进来,王朗上前将他扶住,老者惶恐不安,一时说不出话。

王朗细心观察,微笑道:“老丈似是石匠?”

老者颤颤巍巍道:“将军好眼力。”

“老丈右臂比左臂要粗壮许多,虎口多有旧伤,皮肤也似是常年在日头下暴晒,想来,定是石匠无疑。”

老者面带钦服:“久闻王将军仁义大名,老朽三生有幸,能为王将军效力。”

“老丈对仙鹤岭一带地形熟悉?”

“是。”老者忆道:“仙鹤岭过去是一线天,一线天再过去便是一处绝壁,当年那处山头盛产麻石,是砌关的大好石材,如果从山头以北运到雁回关,要多走几十里的路。州府便在南面修了一条石道,将我们派上去采取麻石,再由那处石道运下来。”

王朗沉吟道:“如果桓军从那处攻过来,倒有些危险。”

“将军,咱们有人在仙鹤岭守着,再说桓军即使要由那处进回雁关,也不是骑兵,倒也不怕。”

王朗思忖良久,眼神一亮:“桓国人不进来,为何我们不出去呢?”

宇文景伦笑得极为畅快:“滕军师心思慎密,居然连石匠都预备好了。”

滕瑞微微一笑:“回雁关是我们南下必经之地,在上京时,我便想着如果要拿下回雁关,又该如何行事。”

“王朗性子稳重,但这回迫于粮草,不愁他不上当。”易寒拭着长剑,微笑道。

滕瑞道:“华朝三线作战,粮草肯定是供应不及的,不过他们粮仓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倒真象是老天也在帮助我们。”

宇文景伦站起来,望向帐外:“那咱们就配合王朗,演上这场戏吧。”

王朗见先锋营的将士军容齐整,士气鼎盛,颇感满意,也不多话,向千户祝陵道:“动作要快,一部分人掩护,其余人烧营,明白了吗?”

“是!”祝陵顿了顿道:“将军放心,烧桓军军营,是咱们先锋营最爱干的活。”

王朗面沉似水:“不可大意。这边等你们成事了,才能出关夹击。”

祝陵再行军礼,将手一挥,数千名先锋营士兵往西北而去。

攻防战仍在关内关外惨烈地进行着。这夜的桓军,似是发了狠劲,数十个攻城小队齐齐猛攻。王旗下,宇文景伦持刀而立,与城墙上的王朗遥遥对望,俱各微笑。

后半夜,杀声仍响彻雁回关下。

但远处的冲天火光,桓军渐显凌乱的阵形,宇文景伦的猛然回头,让王朗胸怀舒畅。

他盯着关下王旗下的宇文景伦,遥见他做出回营的手势,桓军队形大乱,仓惶后撤,沉声道:“开关门,追击!”

桓军如潮水般后退,王朗亲率大军出关追击,眼见宇文景伦的王旗在火光的照映下往东北而退,知那一路并无可设伏的山谷,遂紧追不舍。

宇文景伦的王旗撤得极快,又有死士掩护,便与王朗的追兵拉开了一点距离。王朗知能否生擒宇文景伦,便在这一战,若给他逃走,重新集结攻关,己方再无胜算。

桓军节节溃败,越过一条小溪仓惶北退。

见小溪不过丈许,浅仅及膝,小溪过去仍是滩涂平地,王朗将手一挥,身后号兵吹的仍是追击号令。

华军策马过溪,水声四起,火光照映下,马蹄溅起白腾腾的一片水雾。

王朗被这片水雾迷了下眼睛,待寒光乍闪,本能下身躯后仰,寒光再于半空斩下,他急速翻身落马,手中长枪架住易寒的必杀一剑,二人招式连绵,旁边华朝将士竟插不上手。

王朗知自己武学修为不及易寒,唯有回到己方军中方是逃命上策,但易寒的剑却似有粘力一般,让他腾不出身。

激斗间,王朗眼神瞥见前锋营过溪后人仰马翻,似是中了绊马索,而溪对面的滩涂地中忽然土层移动,一些桓军飞狼营装束的人腾空而起,将己方前锋营杀得人仰马翻,而身后也隐隐传来震天的马蹄之声,心中大惊。知形势不妙,高喝道:“撤军,回关内!”

易寒大笑:“王将军,迟了!”

他手中剑势大盛,化成千道剑影,直扑王朗身前。王朗手中长枪只宜远攻,不宜近搏,只能急速后退。易寒如影附形,剑势一路推上,王朗枪身急旋,枪剑相击,锵锵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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