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接流水(126)
孔瑄,你到底去了哪里?你是去救她了吗?如果一切真是你安排好的,那些西狄人又算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人,是生是死,身在何方,为什么不给我一句明白话?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我的身边若没有了你们,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醉意朦胧间,轻柔的脚步声响起,他莫名的觉得一阵烦燥,猛然坐起身来,也不看向正凄楚望着他的聂蕤,欲大步迈入房去。
聂蕤将他右臂拉住,柔声道:“侯爷,我有话想和你说。”
慕世琮并不回头,半晌后轻声道:“蕤儿,时候不早,你还是回去歇息吧。”聂蕤闻到他身上刺鼻的酒味,眼中闪过绝望的光芒,洁白的贝齿似要将红唇咬出血来,她迟疑再三,终狠下心来,扬头恨声道:“侯爷,你别再想着她了,她已经死了。”
这是三个月来,首次有人敢在慕世琮面前正面提起蓝徽容的生死问题,慕世琮猛地将聂蕤的手甩开,转过头来,盯着她的如花面容,冷冷道:“她没死!”
“她若是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你?”聂蕤迅速恢复了正常,面上反而露出甜美的微笑:“侯爷,你就面对现实吧,她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已经和阿瑄哥远走高飞了,总而言之,她是不会再回到你的身边的。”
慕世琮将手中酒壶捏了又捏,面上却深沉似水,漆墨似的眸子望向夜空,良久方低声道:“蕤儿,我已经和母妃说好了,过几天,她会正式收你为义女,并请求朝廷册封你为郡主,我的心,没办法再给你,不能误了你。”
聂蕤身子一晃,俏脸惨白,缓缓向后退去,慕世琮眼中闪过一抹愧意,终没有再看向她,步入房中,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除夕,晨,翠姑峰。
蓝徽容数着在柱子上刻下的日痕,兴奋地回头道:“孔瑄,今天是除夕了!”孔瑄正坐于桌前刻着一个木雕,抬头看了看蓝徽容,微微一笑:“以往每年除夕,你是怎么过的?”
“也就是全族人在一起吃顿饭,我很不喜欢那种喧闹的场合。只有吃完饭了,和父母回到我们自己的小院子,才能感到过年的温馨气氛。”蓝徽容在他身边坐下,探头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木雕:“你到底在刻什么?”
孔瑄似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在刻方校尉勇夺军旗!”
蓝徽容面上一红,想起几个月前的军营生活,恍如隔世,笑道:“那改天我就刻一个孔郎将厚颜偷马。”话音一落,她想起还在慕王府中的青云,笑容就没有那么灿烂。
孔瑄自是明她心思,道:“你放心,侯爷一定会照顾好青云的,他本就是爱马之人,更何况,还是青云。”
蓝徽容撑住下巴,静静地看着孔瑄刻着木雕,半晌轻声道:“孔瑄,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过你。”
“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蓝徽容奇道。
孔瑄放下手中木雕,包住蓝徽容的双手,凝望着她的面容,语气带上了几分感激与疼怜:“容儿,我自幼父母死得早,在叶天鹰的非人训练下长大,又过着多年的隐晦生活,我真的没有奢望过,能得到你的倾心。”
“侯爷喜欢你,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想过,若是你接受了侯爷,是不是比跟着我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漂泊江湖要好很多。但我也看得清楚,慕王府并不适合你,再说,简南英一直想向王爷下手,只怕将来会陡起风波,我实在是不想看到你陷入那种风波之中。”
蓝徽容隐有忧色:“孔瑄,我有些担心王爷和侯爷,这心中,总是有些不踏实。”孔瑄叹了口气:“只希望王爷能早些准备好退路,该放弃的,希望他能及时放弃才好。”见孔瑄也甚是忧虑,蓝徽容忙劝道:“也不用太担心了,简南英纵是想对王爷下手,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够筹划妥当的,明年,我们回安州时,再秘密去一下潭州,劝王爷激流勇退好了。”孔瑄也将担忧放于一旁,凑到蓝徽容面前笑道:“你已经把我这个郎将拐跑了,现在又要劝王爷放弃王位,你是不是天生和王侯将相有仇啊?”
蓝徽容右拳捶向他的肩头,孔瑄大笑着闪开,二人由室内追到屋外,踏起雪浪,摇动云杉,开心的笑声中,蓝徽容拽住孔瑄的衣襟:“孔瑄,你不用让我,我想真正抓着你一次。”孔瑄笑道:“我可没让你,你是威风凛凛的方校尉,怎么会要我让呢?”“那你的轻功可退步了,看来这段时间有些偷懒,得多练练才是。”蓝徽容松开他的衣襟,笑着向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