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谭琛的手，轻轻将其放平在病床上，想替他盖好被子。

谭琛却在此时缓缓睁开了眼睛，反手握住了她，声音虚弱，“谭湘，你没事吧？”

谭湘没有想到他会清醒过来，急忙弯下腰，轻柔地回答，“我没事。您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坐下，我有话要跟你说。”谭琛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好像深怕她走了似的。

谭湘暗叹一声，拉过一旁的圆凳，坐在了床边。

“追上唐落山了？”他始终关注这个害死自己妻子的仇人。

“他集齐了四念，本想激活珍珑骨人，可是最后反而被骨人吸走了爽灵，我想他今后都会变得疯疯癫癫的。”谭湘没有细说，只是将结果告诉他。

“你拿到了骨人？”他倏然皱紧眉头，神色紧张。

“嗯。”谭湘点头，“刚才我把骨人交给了四叔。”

“交给你四叔是对的，那个东西太邪恶了，千万不要去碰。过后我会跟你四叔商量，看看如何稳妥处置这个邪物。”谭琛松了一口气，神情放松下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女儿拿着这种东西肯定会招来灾祸。

“您现在就别想那么多了，最重要的是尽快把身体调理好，其他的事我们会解决的。”谭湘殷殷劝说，不想他过于操心。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谭琛苦笑，视线转移到病房上方的天花板，“我中了唐家的同心绝命咒，他若不能活过四十岁，我也会跟他一样。”

“四叔已经联系上了唐家其他人，有人愿意为您解咒的，您千万不要放弃。”她见他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将他瘦骨嶙峋的一只手包在自己的双手中。

他的手冰凉，正需要她来温暖。

“别担心，我不会轻易放弃。”谭琛调回视线，不由自主地安慰她，“有你这么乖巧的女儿在，我怎么舍得死？”

一听这话，谭湘的泪水终于涌出眼眶，又赶紧抬手抹干，“您别这样说，我已经没有了爷爷，没有了妈妈，不能再失去爸爸。”

她哽咽地说出“爸爸”两个字，谭琛颤抖着嘴唇，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泪纵横。

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认回女儿，之前谭湘一直不肯原谅他，他难免伤心失望，可现在她竟然愿意间接喊他“爸爸”，他真的心满意足了。即使立刻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这天晚上，谭湘一直这样守在父亲身边，片刻不离。

第二天早上，谭玟给她带来早饭，见他们父女关系缓和，也欣慰地笑起来。

饭后，谭湘返回公输云闲家里，就见程亦一夜未走，独自站在院中来回踢着石子消遣，见她进门才停下来。

“一夜没睡？”看到她眼周的黑眼圈，他蹙眉发问。

谭湘点点头，“唐落山呢？”

“你那个朋友把他锁在库房里了。”他朝东边的厢房努努嘴。

“你一直守在这里？”谭湘见他衣服上还有零星的露水，不由惊诧。

“那个花孔雀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受点伤到现在都没起来。”程亦不屑地冷哼一声，“总不能让离离一个小姑娘，熬通宵守着他吧？”

谭湘有些内疚，昨晚一心想着父亲，忘记让谭洺给他带话，害他看守一夜。

“我请你吃早饭吧！”她喏喏地走上前，有点讨好的意味。

“那里面的人怎么办？”程亦指了指东屋。

“我四叔在外边安排了人手，这里交给他们就好。”谭湘领着他走出宅子，去了她常去的一家小餐馆。

早餐铺子不大，摆了两三张桌子，来吃的大多是住在附近的本地人，烟火气息浓重。

谭湘点了三个白糖烧饼和一大碗凉粉，和人拼桌吃起来。

程亦饿了一碗，胃口极好，很快就吃完。

“你今天上午回成都？”她斟酌地开口。

“你是不是特希望我马上离开这里？”程亦放下筷子，用纸巾将嘴上的油腻抹干，抬眼看向她。

谭湘不自在地回避他的目光，“我只是随便问问，再说是你昨天告诉我，今天要回成都的。”

“昨天是昨天。”程亦一字一顿地强调，“昨晚发生那么多事，我哪能就这么抛下你，安心回去。”

他说的是实话，以谭湘对他的了解，他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你问吧，我尽量回答。”她认命地坐直身体，一脸无奈。

“你们口中说的骨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别关起的那个人又是谁？”程亦见他们行事总是神神秘秘，本来他不愿多管闲事，可是既然谭湘牵扯其中，他当然想了解实情。

“这世间有三圣器之说，分别是万年玉虫、通灵神石和珍珑骨人，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和花孔雀先后得到了玉虫和神石，但最为神秘的就是这个珍珑骨人，我母亲因它而死，我父亲又被他的主人唐落山抓走，因此我才来阆中救人。”谭湘随后简明扼要的将三圣器的来历给他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