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天就回去了。”谭湘淡淡地回答。程亦早上跟她说了，要带她回成都医院检查身体。

“你们这么快就走了，真无聊。”离离垮下小脸。

“你不上学吗？耽误了这么多天的功课，还不抓紧时间补上。”谭湘有点好奇，离离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城市里的孩子都在上高中或中专。

“我们这里的女孩读到初中就不念了。要不就是到外面打工，要不就是帮家里干干活等着嫁人。”离离低头用手指绕着衣服玩，“我现在就跟阿妈学着干家务活，过几年他们就会安排我结婚。”

她家里的条件在村寨里属于中上等，家里有些小钱不愁吃穿，父母对她没什么特别要求，只等她成人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就成。

“你不是各族的圣女吗？难道不能享受什么特权？”谭湘记得一些少数民族有崇拜圣女的习俗。

“以前的圣女是受族人崇拜的，我小时听奶奶说，她们终身都不能嫁人。可是解放后就没这些规矩了，圣女只担着个名号，每年大祭祀时充一下场面，结婚后就将圣女名号让出来，族人再选新的圣女。”离离望屋外张望一下，用手遮掩着附到谭湘的身边，“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之所以能当上圣女，就因为我阿爸是这边各族的现任族长。”

谭湘了然地颔首，看来哪里都避免不了“出身决定一切”的宿命。

第82章

“对了，离离你了解炼蛊之术吗？”谭湘想到离离在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长大，没准能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苗人他们擅长下蛊，我听族里的老人说，很多年前我们和苗人、布依人斗争最厉害的时候，苗人就给我们族人和布依人下过蛊虫，后来我们族里人研制出解蛊的方法，他们就不再下蛊了。你问这个干嘛呀？”离离最讨厌那些黑黑绿绿的虫子，平时唯恐避之不及。

“子喜死之前，给我和程亦下了忘情蛊，如果我们两个不分开，就会蛊毒发作而死。”谭湘正想找人诉说心事，哪怕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子喜这个大坏蛋，害死了那坤爷爷还不够，现在又来害你和程大哥。”离离愤愤不平，以她的少女心，子喜就是天下第一的大恶人。

“忘情蛊，我是从来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找人四处问问，谭湘姐，你加我一个微信，等我有消息后联系你。”离离想了想，从桌子上拿过来手机，二人扫码互加了微信。

“谢谢你，离离。”谭湘仿佛抓住了救命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谭家一向以正派自居，所修法术皆是光明正大，对炼蛊、下蛊这种诡道之术嗤之以鼻。《谭家手札》上对这方面只有寥寥数笔的记载，而且仅仅记述了蛊毒的可怕，并没有写出破解之法。

虽然公输云闲跟她保证最多诱发寄生虫病，及时治疗肯定没事，但她心下不安，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外面传来了嘈杂叫嚷的声音，谭湘和离离赶紧出了屋子，站到走廊上向外望去，就见两群人在院外的一片空地上对峙，每群人都将近百人，双方剑拔弩张。

“举金，你太嚣张了，一大早就带人跑到我们村寨里闹事，今天若不说出个一二三，我们没完，别以为我们苗人好欺负！”对方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是附近苗族村寨的领头人。

各族这边的人聚在离离家的院外，不让苗人侵犯一步，为首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皮肤黝黑，浓眉大眼，长相颇为英俊，正是离离的大哥举金。

“你们欺负我妹子在先，如今还敢跑到我们寨子，就被怪我们不客气！”举金毫不示弱，若不是苗人那个老巫司胡说八道，妹妹哪能被那帮神秘人抓走，弄得胳臂上伤痕累累。

“你们圣女被人欺负关我们什么事？我们的老巫司也不见了，既然是山里那批神秘人做的，你去找他们报仇啊，关我们什么事。”中年苗人更是气愤不平，老巫司莫名失踪，他们没找上各寨，这群各族人倒先倒打一耙，把圣女受伤的事算在他们苗寨头上。

双方的积怨多年，这会互不相让，眼见冲突一触即发，离离父亲只好站出来当和事佬，“夸叶，是你们老巫司陷害我女儿在先，我儿子才会带人去你们苗寨讨公道。他不过是打伤了你们几个人，那几个人连轻伤都算不上，我们出医药费算作赔偿，这事就当扯平了！我女儿的事也不会再追究。”

名叫夸叶的苗寨领头人听完这话情绪稍微平复，既然各族族长认怂愿意赔偿，这件事不如到此为止。他们双方以前为了争地盘没少发生械斗，后来乡政府的领导还有民警经常过来进行普法教育，调解了不少次，近几年来才没有爆发大规模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