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翻雨覆(8)

作者:爱神苏西

好看又如何,青楼歌舞伎再美,还不是遂了男人们好色的心?!

出得房门去,见欢喜阁的姐妹们都在大厅里等着。

她们都已梳妆打扮好,外面裹着貂皮大氅,里面是清一色的轻透飘逸纱衣,行止间衣袂翩翩,一个个都宛若瑶池仙子。

徐锦迎上前来,说:“九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吗?”

他看着我,清秀的脸上有着恭敬的神情。

我环顾姐妹们,向亭亭玉立的她们投去赞赏的眼光,问道:“大家都收拾停当了吗?”

见大家颔首,我便对徐锦说:“锦子,那我们这就去吧。”

雨又开始下了,马车早等候在门口。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我拽紧了斗篷的衣襟,回头看看正等着上马车的姐妹们,也都在寒风中缩成一团。

我看看身上单薄的衣裙,心中无比向往那种裹着大棉袄,坐在热炕头,吸溜着鼻涕,啃着热乎乎大白薯的场景,但我知道这只能在是梦中想想而已,现实中绝无可能。

我们随时随地都要装扮地花枝招展,等候男人或饥渴或猥亵的眼光审阅。

不要笑我们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实在是:我们的身,都由不了自己。

此次去将军府露脸,是挽回欢喜阁声威的最后希望了,因此我们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展露出我们最好的一面。

连死都不怕了,还怕冷么?!

但春寒着实彻骨,我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种天,还要出门去强颜欢笑、以声色侍人,是怎样的一种无奈。我们黯淡的生活涂满了无穷的黑颜色,灰暗迷茫得不知道尽头,明明很难受,还得装做什么都很好。

没有人怜惜,有的只是强取豪夺;没有人保护,有的只是欺凌屈辱。

我悄然握紧了手掌,心头涌起一阵悲凉。

应该是母亲说的,做人要比修仙好混。但回首我做人的来时路,处处艰辛。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做人远比修仙更难熬。

假如时光可以倒头重来,我宁愿当个永不见天日的花妖,也不愿再做人。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缓缓前进着。

不大的车厢里挤了七八个姐妹,大家互相取暖倒也不冷。

欢喜阁姑娘了了和非烟对此次受邀前去白将军府很是兴奋,有点坐立不安。

她们都刚至及笈年纪,涉足风尘未深,还未真正体会到青楼女子的辛酸与无奈。

了了扑闪着大眼睛,迫不及待地问坐在身边的琴师容子配,“容姐姐,将军府是怎样的,戒备很森严吧?那个白将军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身男装打扮的容子配正低头调着她的琴弦,顾不上答话。她琴艺卓绝,一把古琴就是她的眼珠子,谁都动不得。

一旁的青瓷淡淡道:“去了,不就知道了。”青瓷人如其名,就像上等的青花瓷器一样朴素清雅,她莹白素净的脸上是一派沉稳,半点也看不出是个风尘中人。很让人喜欢。

却听得一声柔媚的轻笑,“了了,别急,那个白将军我见过的,不仅权高位重,还是个美男子,你总会见到的,而且见了准喜欢。”说话的正是欢喜阁的头号红牌,美艳妖娆得不可方物的汝嫣。

她轻靠在马车厢的一侧,妖艳动人,隐含风情,她的双眸泛着水光,眼波流转之际,真是荡人心弦,勾人魂魄。

了了闻言羞红了脸,娇嗔着不依。

汝嫣凑过身去,依在她身畔,附耳低语。我含笑着摇摇头,这个汝嫣灌输的估计不是什么好思想,果不其然,了了听了汝嫣的话,俏脸更红,作状要掐她,汝嫣笑着倒在我身上。

我揽住汝嫣,在她脸上轻掐了一把,和其他的姐妹笑她。想当初我还和她争过欢喜阁第一红牌的头衔呢,但现在我们却是生死相依的好姐妹。

我轻轻撂开一角的车门帘,车前坐在车夫身边的徐锦回过头来,问:“九姑娘,有什么吩咐?”

我看了看他单薄的衣裳,对他说:“你冷吗?要不要挤进来?”

徐锦清秀的脸上掠过一丝暗红,他摇摇头,说:“不用,过一会儿就到将军府了。”说着他看了看我,又道:“九姑娘,你在车里歇会儿吧,这阵子够你累的。”

我笑笑点头将帘子放下,疲倦地仰靠在车座上,汝嫣低声问我:“遇到难事了?”

我微微点了点头,不想让别的姐妹听见我们说话的内容,我不想影响她们的情绪。

欢喜阁现在处境异常艰难。

嬷嬷莫墨不在了后,我就一手接起了她未尽的责任。

莫墨刺杀了负心汉和春满楼老鸨一事,在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一提起这事,脸上便挂着心照不宣的暧昧笑容,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起争风吃醋的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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