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想给王爷一点惊喜，可是这个真得太夸张了。”

“完全不会啊！比起那个人你的这个礼物简直太正常了……”

“嗯？”

“啊不，没什麽，我今天一定可以让阿一成为所有人注目的焦点！”

只恐怕，明天的早朝上就会传开，那个平日冷得一句话都不多说的明大人明一在王府众人目光下如何如何了吧！

明一只是稍稍想象了下，便觉得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第十二章

“听说明大人今天有特别的礼物要送？”

“的确。”

明林颇为自豪的点了点头，酒杯还未放下，将大堂照得通亮的火把蜡烛突然灭了一些，四周顿时有了些紧张和压迫感。

不知何时架起的十面大鼓在大堂的广坪上现身出来，十个大汉赤膊站定，衣襟向下翻开系於腰上，二十只手都举起了木棰。

咚！

咚！咚咚！

咚！

大汉张开了双臂，用足了力气，鼓擂了起来，一下一下节奏分明，鼓声直直敲在了人们的心口上。

鼓上的牛皮在震动，所有的空气都在震动！

所有的人忘了举杯，忘了身在何处，眼里、耳里、脑海里只有鼓声！震耳欲聋的鼓声！

鼓声是战场的号角，所有的男儿都在此刻热血沸腾！

吴当更是热血难耐，胀红了脸，踉跄著起身，右手紧紧握住腰上的剑，目光如炬，像是穿越了时间，回到了当年那个满是尸体满是鲜血的战场！

鼓声慢慢的减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麽，在低低的话语。

踏著节拍，踩著鼓点，一身黑衣的明一从堂外走了过来。

咚！

一步！

咚！

一步！

明林坐得最远，但他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的明一。

鼓声不缓不急，脚步不紧不慢，明一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近，越看越清晰。

黑色的衣，黑色腰带，黑色的裤子，黑色的靴！

黑色将他紧紧包裹，显现出结实有力的身躯，这是一头潜伏在黑夜里的猛兽，马上，他就要冲破黑暗！

明林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挠著痒，已经无法满足这样的节奏，想要冲过去，想要展开身形举起胳膊擂起鼓！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脚抬起，跨过堂坎，明一站在了大堂的中央，站在了所有人的中心。

此刻之前，没有人会将“美”用在明一的身上。

可是此刻──

雄性的美，孤高冷傲的美，用一种全新的美诠释了自己。

紧身的黑色上衣将肩的宽度很好的丈量，手臂蕴含著力量，身体的线条硬朗清晰，随著腰带收腰，笔直修长的腿几乎可以让所有的人自愧弗如。

此刻之前，没有人会不把上了妆的男人定为妖孽。

可是此刻──

黑色眼影雕刻出锐利，眼角的一抹猩红却又是野性与狂乱，唇上的灰白顿时又将阴暗和死亡的恐惧散向四周。

美……

当所有人的心中叹出这一个字的时候，大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接剑！

像是来自天外的一声断喝，音到人耳，人却不见。

但见一把尚在鞘中的长剑裹著层红纱，从天而降！

明一纵身一跃，剑与纱还在空中，人却已飞身而至。只是瞬间，接过剑，穿上纱，明一落地的时候，红纱已经穿在了身上，红豔逼人。

纱似透明，黑色的衣衫若隐若现，让红变成了暗红，黑变成了褐。

纱却又夺人视线，满眼鲜红。

鼓声再次擂起。

鼓声动，人未动。

明一将左手慢慢举到了头顶，抓住束发的头绳，扯开。

黑色的发，如同涓瀑，散开。

脸被遮去了些，眼睛却显得更大，明林呆呆的看著，视线在空中相聚。

明一将内力灌於长纱袖中，一手执剑，一手长袖若似剑，於大堂之上，踏著鼓点，竟然起舞！

剑是杀人的工具，舞是悦人的武器。

刚柔相济，冷热并存，剑招含於舞中，舞步注以内力。

鼓声减弱，却不熄。

空旷的大堂，低沈男声，引吭高歌。

江湖，恩怨，剑刀，

英雄孤胆相照。

也曾想，

纵马夕阳道，

快手一剑生也逍遥死也笑。

舞步，步步有声。从容不迫，横剑一劈，划断空气，直饮剑气。

男儿的豪迈从容，尽演得淋漓尽致。

陡然间，远处古琴声划破天际，苍老辛酸。

明一低了头，黑色长发挡住了面容。脚步一转，长袖初摆，剑随袖走。

歌声依旧。

破长空，走一遭，是什麽，

苍天捉弄。

哭笑凭泪流，

身不由己，心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