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醉侯/将进酒(10)
方鸿飞被绑在刑架上,衣衫已被除去,身上一条条血痕,皆是鞭打所致。
忽然唰的一声锐响,他胸口又重重挨了一记,刹时,皮开肉绽。
离宵坐在油灯边,低头品著清茶,并没看方鸿飞一眼,只是缓缓吩咐道,“再抽重点。”
方鸿飞咬紧唇忍住了又一轮狂暴的鞭打,他痛得满面是汗,却不肯出声。
鞭打稍稍停歇,方鸿飞又提气对离宵道,“侯爷……我实在不忍看你受他侮辱戏弄……”
“停下来做什麽,继续打。”
离宵的声音里似乎有淡淡的笑意,他仍低著头品茶,连看也不看方鸿飞一眼。
呼啸的鞭响在狭小的刑室里锐利刺耳,旁边的人听了都觉得不寒而栗,唯有离宵面色平静,好像听戏似的那麽自在安逸。
“侯爷,我死不足惜,可您万金之躯怎能遭人如此羞辱?!”
方鸿飞挣扎著说个不停,这下终於是惹怒了离宵。
他放下茶盏,叫人先停了鞭打,自己踏著地上的还未干的血迹走到了方鸿飞面前。
“鸿飞啊,你只是本侯养的一条狗,本侯的事什麽时候轮到你来说东道西了!”
他说完话,抓起一旁擦拭刑具的布料就塞进了方鸿飞的嘴里,亲手接过鞭子,照准方鸿飞,劈头盖脸地便是一顿狠抽。
“我以前没罚过你,这是第一次,你给我好好记住!”
离宵阴郁著一张脸,翻腕扬鞭,泄愤似的地猛抽在方鸿飞身上,他看著那人明明痛得难以忍受了,却还是咬紧了塞在嘴里的布,一声不吭,而那双恍惚望著自己的眼里,又似有种种倾诉,或爱或怨,渐渐地,竟让他不敢正视。
“住手!”
叶飘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地牢门口时,吓了离宵一跳,他正举著的鞭子也滞在了半空,未再落下。
“你要打死他吗?!”
叶飘吃惊地看了眼浑身是血的方鸿飞,上前夺了离宵的鞭子,狠狠扔在一边。
离宵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怒愤得有些过头,不知不觉竟把方鸿飞伤得这麽重。
不过他向来面子要紧,哪肯轻易认错,当即便道,“这蠢奴才咎由自取,我不过教训他一下,让他知道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狗屁!他忠心护你,你却如此责罚他!简直是黑白不分!”
叶飘倒是不顾忌离宵的面子,张嘴便厉声叱骂著这个不知轻重好歹的侯爷。等他把方鸿飞从刑架上解了下来,却发现对方已痛得昏死过去。
离宵被叶飘说得面色发白,连指尖都微微颤了起来。
他咬了咬唇,看著昏迷不醒的方鸿飞,忍气吞声地吩咐道,“来人,扶方总管回房调息,请大夫替他好好看看伤。”
不一会儿,刑房里的人就知趣地散了。只留下离宵和叶飘留在里面。
“哼,叶大侠,你真是爱管闲事,连我庄里的事也管起来了。”
离宵甚是不满对方刚才那一通斥责,转眼就阴阳怪气地讥讽起叶飘来。
叶飘也不示弱,依旧冷声冷色,“我管的是闲事,也是不平事,你们这些王公贵胄,何曾把人当人看过!方鸿飞对你忠心耿耿,你却如此对他,真是禽兽不如!”
“你敢骂我?!”离宵看他得寸进尺,再也不能忍耐心中怒火,挥掌就象叶飘拍去。
叶飘冷笑一声,拆了离宵这一掌,退到门边对离宵道,“骂你怎麽了?!我生平最恨最烦便是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
离宵被他骂得脸色铁青,胸闷难当,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再要强词夺理却又找不出适当的借口。
两人互相敌视地在地牢里对峙了一会儿,离宵才慢慢平复下心境,竟对叶飘笑了起来。
“不愧是名满江湖的飘零剑叶大侠,这锄强扶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实在令本侯敬佩。此事处置上,本侯确有不妥之处,以後我会好好待这一干下人,不会再象今日这样随意了。”
此话一出,已是摆明离宵向叶飘服了软,毕竟,他喜欢的就是叶飘这分爽直,而他又实在倔不过叶飘这家夥,这也是丝毫没有办法的事。
“你把人家打得满身是血,一句话就轻飘飘地想算了吗?!”
只是叶飘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他冷眼盯著对自己笑著的离宵,不为所动。
“那你想怎麽办?!”离宵能忍下一口气向叶飘服软,已是不易,可对方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无疑又挑起了他易燃的怒火。
“上次你不是说愿意任我责罚吗?那现在我就要给你一百鞭,你认是不认?!”叶飘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