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法师(556)
洞口暗了一下,是一只大猫头鹰斜斜的滑翔而过。险伶伶的在石壁前方做了个急转弯,小猫紧紧的闭了尖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音——他看到无心了,并且被无心的模样吓坏了。
在遮天蔽日的山林里,他收拢翅膀落在了一棵矮树上。树下坐着白琉璃,垂头发话问他:“有线索了吗?”
小猫的小脑筋转了又转,随即扯着哑嗓子答道:“没有。”
白琉璃喃喃的又说:“你找不到,我也找不到。算了,让丁思汉去找。”
然后他叹了口气:“可惜我死了,很多法术,我没有办法再用。”
把胳膊肘架在两边大腿上,他俯身闭了眼睛,一动不动的没了声息。他在巫术方面本来堪称全才,可惜如今没了身体和法器,他满心的花骨朵,硬是开放不出几朵来。以他为中心,周遭几米之内的花草树木全静止了,连小虫子都停了鸣叫。
与此同时,远在几里地外的丁思汉,面孔忽然黑了一下。
他在家里实在是坐得心烦意乱,宁愿辛苦了老胳膊老腿亲自出马。一张纸符烧成灰敷上了膝盖伤处,倒也压制住了那一片乌黑。他和鬼打了几辈子交道,还没遇见过这么厉害的鬼爪子,算他一时大意,老马失蹄。
他提起了精神,决定从此开始谨慎行事。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他又低头看了看掌心,人老手不老,他感觉自己的双手一直还算嫩,然而此刻粉白的掌心上却是笼罩了一层依稀的青气。用泛了青的手再摸摸脸,他明显觉出了异常——自己的皮肤在硬化!
他吓了一跳,当即从怀中摸出一张纸符点了火。纸符阴燃出了淡淡的烟雾,被他拿着满脸满身的熏了一遍。这一遍是用来祛阴气的,如果体内体外附了蛊虫一类,蛊虫大多属阴,经了这么一熏,必定也该有所反应了。
可是直到纸符缓缓的化为了灰烬,他的周身还是不痛不痒。仰起脸承接了茂密枝叶之中透下的细碎光斑,他慢吞吞的抬起手,很轻巧的打了个响指。
玛丽莲应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受宠若惊的唤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丁思汉低声答道:“附近藏了一位鬼巫师,去找到他。”
玛丽莲也看出他脸色有异了,不禁回想起了昨夜的奇遇。没敢当着主人的面提起米奇,她管住了自己的嘴,一路飘远找鬼巫师去了。
丁思汉带着两名背着猎枪的保镖继续走,一股子凉气如影随形的纠缠了他,一波接一波的冲击骨缝关节。丁思汉顶了片刻,感觉自己有些支持不住,便咬紧牙关脱了外衣,又用刀尖刺破手指,龙飞凤舞的在外衣背后画了一道淡淡的血符。双臂打着颤重新穿好外套,凉气的势头果然立刻减弱了许多。
“这是什么招数?”他一边走一边开动了脑筋。鬼上身不是这个感觉,况且也不会有鬼敢上他的身;可若不是鬼上身,又是什么?他玩了几辈子鬼,玩得自己都成了人不人鬼不鬼,不过话说回来,术业有专攻,他也只会摆弄小鬼。
血符是用来驱邪祟保平安的,符的图案很常见,符的力量却是取决于画符人的本事。点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他探头做了个侧耳倾听的姿态,原来是玛丽莲回来了——她没有找到鬼巫师,但是在附近一条河边见到了史家姐弟。
史家姐弟对于丁思汉来讲,堪称一文不值。于是他一挥手赶走了玛丽莲,双手插兜继续走。
沿途不住的有小鬼给他通风报信,所以他也并非是乱走。末了停在一面峭壁之前,他仰望向上,口中轻声问道:“是在这里?”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嘁嘁喳喳:“主人,我在洞口看到了他。”
丁思汉又问:“为什么不进去?”
那个声音含羞带愧的说道:“我……不敢。”
丁思汉盯着上方那开在一具腐烂悬棺旁的洞口,洞口距离地面足有二三十米高,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黑洞洞的莫测高深。很不最自在的耸了耸肩膀,他问身边的保镖:“我们能上去吗?”
保镖摸着下巴仰着头,很慎重的考虑了一分多钟,末了才答道:“能!”
丁思汉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准备一下,设法进洞。”
丁思汉带着保镖回了家。上楼进了他的卧室,他急急的从床下箱子里翻出一沓纸符。纸符是前任丁思汉的存货,前任丁思汉倒是个乐观的过日子人,攒钞票,攒房产,甚至连鬼都攒。关闭门窗坐在了地面中央,他急急的将八张纸符在自己面前摆成了八卦形状。另取一张黄纸点燃了,他咬牙切齿的轻声念道:“九丑之鬼,知汝姓名,急速逮去,不得久停,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