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个捕头(16)
来人正是罗弘衣。
罗弘衣铁青着一张脸,走入店内,一眼便见到了张奉之那桌,笔直地朝他走了过去,站在张奉之面前,道,“我有话与你说。”
张奉之无可无不可,还没等他应下,一旁吴昭炸了毛,“老子也有话要给你说!你瞧瞧张哥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张哥的!什么口气!”吴昭骂骂咧咧,罗弘衣全当没听见,伸手过去抓住张奉之的手腕,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喂喂,你可以不讲理,但不可以动手动脚啊!”吴昭赶紧上前拦他,罗弘衣仍是不肯放手,唇线抿得死紧,像是害怕一松手张奉之就从眼前跑了似的。
二人你拉我扯,地方不算大的客栈里内外的人可看得一清二楚,包括躲在柜台后的掌柜和店小二,以及跟着罗弘衣走进来的捕快们。
嘶啦一声,张奉之衣袖被扯开一道口子,二人俱是一愣。
张奉之抬袖看了看,冷声道,“这下可真断袖了。”
吴昭面红耳赤,罗弘衣也好不到哪里去,仍不忘鼓起勇气小心翼翼道,“奉之……我真有话要跟你说。”
“说便是了,拉拉扯扯的做什么。”张奉之不解道。
罗弘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我,我只想单独与你说。”
“哦。”
张奉之点头,随他转去了客栈后院。
“案子由县衙受审,明日我便回浊刀署了,你……你要与我一道去么?”罗弘衣忐忑道,又慌忙解释,“今日……今日之事我是一时冲动,冒犯了你,你不要记在心上。我不愿你我之间有任何嫌隙,不想让你厌弃我,我……”
张奉之抬手打断他,“我自然是要与你一道去浊刀署的,只是,我并未觉得你冒犯了我。”
罗弘衣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方道,“这么说……你并未生我的气?”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罗弘衣喜不自胜,差点笑出声来,“没什么,奉之,你真好。”
张奉之脸色一沉,转而道,“为何?”
“什么为何?”
“你先前与我说,心甘情愿被我利用什么的,到底原因为何?”
罗弘衣万没想到张奉之还记着他这句话,想想那时自己一时气急,口不择言,还丢下张奉之一人在乱葬岗,回头张奉之居然不计前嫌不生他的气,这样一来,反而显得自己小气又幼稚。顿时慌了起来,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奉之把这茬忘了吧……”
“为何?”张奉之不耐道,同一个问题他不喜开口问两次,不过那人是罗弘衣,他想知道,而已。
罗弘衣见他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坦白,“因为,我喜欢你。”
他说时虽平静,内心却早已翻江倒海,战战兢兢,一双黑眸不住地盯着张奉之的脸,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微妙的表情。
张奉之听后,并未出现罗弘衣臆想中的脸红害羞或恼羞成怒,而是略微思索了一番,才道,“我也不讨厌你。”
“呃?”这下轮到罗弘衣呆立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张奉之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不会厌弃你。”
罗弘衣这才明白过来,一番告白终是对牛弹琴,难有回音。
浊刀署总部在春郡,诗情画意之城,离繁城路不远,不消几日便到了。罗弘衣心知张奉之有任务在身,一路上也不多话,大好美景也没时间多看上两眼。双目能视,光是看张奉之都看不够,就算春郡景色再美,也抵不过张奉之轻轻蹙眉,薄唇微抿的风情。
吴昭自然是被张奉之留在繁城继续找人,或留守追云堡分部,没让他跟着。
这次张奉之没坐马车,他一心赶路,轻骑上阵,儒衫也不适合骑马,只得穿身灰色短打,高束长发。这番打扮,让他平添一分干练,看起来又年轻许多。他看起来本就年轻,不过而立之年,平日里又不愿出门,保养极好,策马行在罗弘衣身侧,看起来与少年老成的弘衣一般大。
罗弘衣不由得看的痴了。
而他正待再多看两眼的时候,浊刀署便到了。
浊刀署内的户籍卷宗十分齐全,连对官府都不轻易公开,只是凭罗弘衣的关系,他能带着张奉之进卷宗室里查,又查了整整三日三夜,两人都未曾睡过好觉,这才终于在一卷稍旧一些的书册中查出来。某间妓馆的老鸨,于某年某月在某处捡回个婴孩,抚养之,次年在官府立了户籍,算是贱籍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