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字帛(23)
“虽然是很想学得像你一样,可是实在是动力不足……当个世子怎么这么累啊……”容轩哀号道,“现在手臂肌肉酸痛,抬起小臂时手都在抖……我……嗯?”
眼睛被冰凉的帕布遮住,额前的刘海被谁撩开,又是什么东西温温软软的,轻轻在自己额上覆着。
“我知道你辛苦。”
容轩顿时噤声,有些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攀上捂着自己眼睛的手,触到纱布之后,轻吐一口气。
“为什么?”声音颤抖着,又惊又喜。睁开眼睛,看到的正是无涯俊朗的面容。
无涯看着他,莞尔轻问:“休息够了?继续吧。”说着将容轩牵起身来,准备领他到靶前。
容轩扯了扯手腕,愣神问道:“无涯?”
无涯没有回头看他,指着那靶心说道:“你什么时候赢了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方才是真是假。”
容轩小声道:“那你不如告诉我你不打算说。”而后拉起弓箭,努力瞄准靶心,没有看到身后的靖无涯正伸手拿两指轻轻捂着自己的唇,偷偷笑了一声。
几天的训练之后,容轩总算能像模像样地拉开弓,可弓拉开了,射出的箭却没什么准头。好不容易射出一支箭,吓得拾箭的侍仆跪下磕头,说自己没犯什么事,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饶他一命。容轩脸上一黑,收了弓箭转身想走,回头看到死死盯着自己的靖无涯,脊背一凉,又颤抖着举起弓箭,一看到他举起弓箭,方才颤着脚步走到靶子周围准备拾箭的侍仆又忙不迭地四下散开。
“你说我射个箭他们有什么好逃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晚膳的时候容轩跟无涯抱怨着。
“他们大概也觉,比起给你面子,自己的命要重要。”无涯慢条斯理道。
离册封大典还有一天的傍晚,容轩的箭终于开始渐渐接近靶心,第一次把箭射进靶心的时候,容轩激动地跑过去,乐颠颠地抱着箭靶对无涯说:“无涯,我们把这个搬回去放宫里好不好?多有纪念意义啊。”
再往后容轩在准头上的进步就明显了,基本上十次有九次能中红心,跑偏的一次至少也不会脱靶。
无涯看着,脸上多了一份笑意。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正想嘱咐流芡先回宫准备晚膳,可四下都找不见流芡的人。
“容轩,你继续练着,我去找找流芡。”
“去吧去吧。”容轩心情大好,拉弓时嘴角边也有了笑意,无涯望望他,又是一箭正中红心,然后安心找流芡去了。
说起来也奇怪,几日来流芡天天随侍周围一步不离,今天居然出奇地不在身边。不过有道是人有三急,无涯找了一会儿没瞧见,就想先回去,流芡总会尽早赶回来的。
“想不到公子射箭已能十发九中了。”
“还不是因为有那靖无涯的帮助。”
听到有人嚼舌根,无涯连忙侧身一躲隐在柱子后。
“这靖将军可真厉害,听说公子对他言听计从呢。”
“什么靖将军,说白了还不是同那颜都一样是那容轩公子的男宠。”
听到了颜都的名字,无涯偏了偏头细听着,听出两人的声音并不年轻,微微探出头去,两人蓝锦的官服现了出来。
“当真?!”有人惊讶道,“我还当那只是传闻,公子他真的和颜将军……”
“可不是吗,”说的人煞有介事,“当时是公子自己跟容王要的颜都,腻了之后就弃了,听说颜都现在都还为此事伤神。你想啊,自从三年前公子弃了颜都,咱们就再没见过颜将军了,说是养病去了。”
“王都里已经许久没听到颜都的消息了,难不成还真因此而病了不成。”
“谁知道呢,对了,听说,咱们公子啊……还是下面的那个……两个男人行云雨之事……想想都恶心……”
“哈哈,不过以公子的容貌和身段,行床笫之事时,恐怕还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公子是薄幸惯了,你看颜将军走后,公子前前后后召了多少官家的年轻少爷入宫侍奉?”
“说的也是,也不知道这次这靖将军,能在公子身边呆多久。”
那两人恐怕就是朝堂之上提出行燕射之礼的两位官员,无涯在柱子之后屏息听着。良久,他静静走了出来,看那两人越走越远。另一边,容轩收了箭筒和弓正向无涯跑过来,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的流芡。
想到方才吻他额头时,那人目光澄澈地询问自己的样子,无涯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