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5)
然而他瞬间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直撅撅地定在了那里。
--左侧的墙壁上,赫然书写着四个血红的大字:
还我命来!
整张墙面被这四个字塞满,形成血糊糊的一片,像一张巨大的、狰狞的嘴。
仿佛随时都会从墙上剥离,变化为直挺挺的、支离破碎的尸体。
向文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
他想喊叫,可是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竟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想起了周子墨那张被刀割得面目全非、然后又用粗黑的线缝起来的脸。
那张脸嘿嘿地惨笑着,说:
"昊~~怎么办啊~~~"
"我找不到我的右眼~~~"
向文昊的喉中挤出一串嘶哑的呻吟,抱头狂奔。
他冲进过道,连踢带砸地打开了公寓大门,然后重重地撞上,反锁。
依次进入各个房间,打开所有的灯。
关上窗帘,将电视音量调到最大。
扑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
做完这一切以后,向文昊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仿佛要将它生生盯出两个洞来。
他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片,轰鸣声中一些破碎的画面飞来飞去,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眩目的网,夺取他的呼吸。
周子墨背对着向文昊,努力地在包中翻找着什么。
他的背影十分窈窕,黑发如瀑。雪白的睡衣下摆中露出一双玉石般的美腿,笔直而色情。
那只手像去了外皮的葱一样白嫩尖细,此刻正从包中攥住了某只黑色粗大的不知名物体,缓缓地试图将它拉出来。
向文昊抓起床头的花瓶,蹑手蹑脚地向他靠近。
他的心脏擂动如鼓,手心里满是滑腻腻的冷汗。
周子墨愉快地说:
"昊,今天尝试一个新的东西哟。"
他的声音清清浅浅的,酥媚入骨。然而又带着些神经质,显得阴阳怪气。
向文昊深吸一口气,高举手中的花瓶,向周子墨脑后砸去。
他花了四个小时将尸体肢解,切成一块一块的装进了一只黑色塑料袋。
又花了三个小时清理现场。
他眩晕地站在浴室中,一时间竟有些神志恍惚。
他定了定神,从储藏室中找出了一只废弃的纸箱,将黑色塑料袋放了进去。
他搬着纸箱进了电梯,将它搁置在靠墙一角,擦了擦汗。
此时天边已有了些蒙蒙的朝霞,夜晚已经过去。
电梯停在了一楼,向文昊搬着纸箱走出去,寻到了停在小区路边的车。
他将纸箱放在驾驶副座上,发动了引擎。
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凭借着本能驾驶。
当白昼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汽车已经行驶到另一个城市郊区的某条公路上。
公路两旁是漫漫的荒野,其间生长着一些半人高的野草和七扭八歪的树。
整条公路浸淫在黑暗中,方圆几十里连半辆过路的车也没有。
向文昊决定:
--这里,就是他抛尸的起点。
他戴上手套,将纸箱从车上搬下来,又从后备箱中取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铁锹。
他打开黑色塑料袋,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终于决定先埋头部。
将头部掩埋以后,他将驾车继续前行,每隔一段距离,便以这种方式依次抛弃尸体的其他部位。
向文昊拨开呜呜作响的杂草走进荒野中,在距离公路大约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下,用铁锹挖出一个一米深的洞。
他将周子墨的头从塑料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来。
那颗头惨不忍睹,其上遍布着向文昊因泄愤而割出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皮肉血淋淋地翻在外面,暴露出森森的白骨。
一只眼球掉出了眼眶,颤颤巍巍地悬挂在空气中。另一只眼紧紧地闭着,缝隙中淌出些红艳艳的血水。
向文昊叹了口气。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张脸。
他用双手捧着这颗头,将它移到洞口上方。
正要松手的时候,周子墨血糊糊的脸上那只紧闭的眼睛居然睁开了!
眼中没有眼白,只黑洞洞的一片,间或流出一些令人作呕的尸水。
那颗头直直地盯着向文昊,扯起嘴角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说道:
"~~昊~~我们结婚吧~~~~"
向文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衣服被冷汗浸透,湿湿地粘贴在皮肤上,给脊背带来一股酥麻的寒意。
他茫然地打量四周,发现公寓中灯火通明,客厅的电视传来嘈杂的人声,高高低低起伏不定。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针正指向午夜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