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涟君之二《忆王孙》(3)
他却匆忙地抬了下头,奇怪地瞟了下我。“小狗子。”
我叹口气。真可怜,自小便跟在师父身边,那个外表虽美丽,心肠却恶毒的男子,竟然连个名字都不赐予。小狗子?俗不可耐!
“你换个名吧。”我说,“我赐你白姓,名呢,便叫驹吧,白驹,呵呵,苍狗白驹,你看如何?”
师兄没有回话,但他的双肩微微一颤,我看得心酸。他是激动吧?终于,有人为他取了个名?然而,许多年后,他流浪江湖时,却很少人知道他叫白驹,大部人只唤他“医者”。他是个闷不说话的人,济世悬浮,与我不同,我是看心情而医,他是有求必医,于是世人便称呼他为医者?后来,他遇上了“御风山庄”的庄主风冷邪,再后来,他成了“御风山庄”的专属大夫。而当有一天,他带着风冷邪及风冷邪的儿子风尘儿来我这儿求解药时,我们再相见,竟是物事人非,他变了,不再像现在这般木讷,气色也好了,像个正常人。而我……却不像正常人了。喜怒无常,邪念不断,愤世嫉俗,活脱脱的师父第二。
泡完药澡后,我由小安子侍候我着穿上亵衣,擦干了发,我吩咐他们下去,累了一天,我要休息了。
小安子是皇帝派来监视我的,我自然清楚,在家中,我言谈要谨慎,不可有任何纰漏。
小安子待我睡下后,方退到隔间,休息。
黑暗中,我坐起,下了床。悄然走至隔门,从袖里拿出一枝细管,在门的夹缝里轻轻吹口气。
须臾,门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知道不到明日,小安子是醒不来的。中了“黯消然”便是如此。师父那里的药,的确不少。
收了细管,我来到床边,掀开被子,在枕头底下按了按,床板立即向两侧收缩,隐现出一条暗道。
我微微一笑。从不知,我会用到这暗道的一天啊。
从床头暗格里摸出一颗夜明珠,我下了暗道,踏了踏脚下的砖头,床板立即恢复原样,只是被子有些乱。
幽黑的暗道里,借着夜明珠的光,循着记忆中的地图,东拐西弯,来到一处,靠在墙边,侧耳倾听,又敲了敲墙。
不是很确定,我摸到一个小凸起,前面的墙缓慢地移开了。前方有幽微的亮光,我才走出暗道,身后的墙便恢复原样。
打量房间的摆设,我笑。我正立在更衣沐浴的小间内,浴池宽小适宜,可容三人,墙上神兽口内仍有少许热水在流,而池里早注满了腾雾的热水。
轻轻地脚步声传来,镂雕小门推开的磨擦声,垂挂的白色锦帘被一只皙白骨感的手缓缓掀开——四目便如是对上了。
仿佛隔了千山,隔了万水,我与他近又遥的相望。
我的眼里是望穿,他的眼里秋水,一纠缠上,便脉脉无语。
从未见过如此削瘦纤美的二哥。
如墨如丝的长发披散而下,素白的单衣,裹住他赤裸的身躯,仅在腰间打个结,如玉般的胸膛敞露,修长的腿因迈开而露了一半,性感中透出一股柔媚。这是平日那个淡漠如菊的二哥吗?
分明是一株妖娆的水中仙呀!
我呆而痴迷地望着二哥,却不知,二哥亦细细地琢磨着我。
我同样细发披散,明黄色的亵衣,双脚赤裸,幼嫩而无辜地立于二哥眼前。
淡淡的红晕,在二哥略苍白的脸上浮现,我微微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扯着衣角。
流水声,风动声,呼吸声……
狭小的空间,似乎定格了。
寂然,美好——谁都不想打破它。
轻微的喷嚏出自我,我立即捂住鼻子,懊恼,二哥却更快地抱起了我,他看似柔弱,却很有力,将我如娃娃般抱于怀中,我双腿离地,无助地被他抱于怀中。
“……二……二哥……”我低喃。身体与他紧紧相贴,忽然燥热了起来,二哥的身体微凉,与我的热成了鲜明的对比。
“冷吗?怎么不多穿件衣服?”不同于以往的清雅,他的声音带了点沙哑。是病仍未好么?
“急着想见二哥呀。”我抬眼,定定地望二哥透出柔意的黑眸。
往日的二哥,是清风明月,素雅却疏远,此刻的二哥,是润玉温泉,暖馨和谐。
我迷惑了。
他解了我的亵衣,在我讶然之下,他抱着赤裸的我,进入了温暖的浴池里。
刚沐浴不久的我,再一次进入水中,不同的是,我被兄长抱于怀中,一起浸在水里。
我羞涩地缩起双肩。
二哥身上的单衣,一沾水,便变得透明了,他却无意脱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