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对视，一个凌厉凶狠，一个坚定沉静，终于，凌不羁粗暴地一脚踢在凌忆珏身上，当下，凌忆珏翻身摔地，趴在冷硬的地上，浑身刺痛，死命地咬住唇，不想呻吟声溢出口。

凌不羁冷眼看他，毫无怜惜之情。

「滚回去！贱人！」

凌忆珏垂着头，默默地拉紧单薄的衣物，想这是凌不羁良心发现，给他穿上的吧。自嘲一笑，缓缓地爬起身。然而被临幸过的身体，意外的虚弱。

拧了下眉，凌不羁冷眼看他辛苦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就在他花了全身力气，快要跨出门时，凌不羁不急不慢地开口：「我看那靳天尘对你倒有几分怜惜，你要是聪明，就不要妄图勾引他！」立在门口，背挺直。

「还有……我要你探出他的底细。」

凌忆珏一震。

「听到没有！」凌不羁不耐烦地低喝。

「……遵旨，堡主！」凌忆珏木讷地回应，「如果……没有其他事，容……奴才告退……」「——滚吧。」

凌忆珏艰难地回身一行礼，跨出了门槛。

床上，凌不羁紧紧锁住他的身影，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了，才冷哼一声。

辛苦地回到自己的小屋，一躺在床上，全身像散了般，痛得不行。

然而身体再痛，也比不上心口刀割股的疼痛。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想大声呐喊，却不敢出声，在这里，他完全没有空间，就快要窒息了。

「呜……」埋首于被褥，任苦涩的泪水涌出眼睛。

像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不知羞耻地缠着男人的腰，索要着……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样的境地？ '

之前被强迫，可以欺骗自己是身不由己，但经过昨夜之后，他还能自欺欺人么？发泄般地痛哭过后，他慢慢地静下来。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心事重重，当从被褥间抬起头，往床外一看，愕然。

靳天尘尊贵的身影赫然入目！他……他是何时进他房间的？坐在椅上等候多久了？而自己的丑态……再一次入了他的眼。

靳天尘冰晶般的眼看向他，道：「哭完了？」

凌忆珏匆忙地擦拭脸上的泪，羞愧到不知所措。忽然，动作一顿，惊讶。

靳天尘不知如何从椅上离开，瞬间便到床边，捧起他的脸，皱眉。

「你……」想叫他放开自己，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在两个强势的男人之间，自己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靳天尘要他从凌不羁那儿偷得密件，凌不羁要他探得靳天尘的底细，他们两个是否都高估了他？最可笑的是，凌不羁与靳天尘之间并没有信任。自负又自大的凌不羁，竟探查不到眼前这神秘男子的真实身分？

恍惚间，感觉到靳天尘的脸越来越近，就在他的唇要碰到自己的时，凌忆珏一惊，挣扎起来。

靳天尘没有再进一步，只是淡淡地问：「凌不羁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凌忆珏捂住唇，恼怒。他知道自己的唇还红肿着，可是……眼前男人的问话直叫他想找个地洞钻了去。

闭了闭眼，他强忍因空肠而想吐的冲动，对靳天尘道：「我只希望……那一刻到来时，还我……一片清静。」「哦？只有这个愿望？」收了手，恢复一身的冷漠。

「是的。」点点头，凌忆珏忽然想起什么，勉强下床。

靳天尘冷眼看着他忙碌，直到他东寻西找了许久，最后失落地立在桌边发呆，他方开口询问：「要什么？」「……纸，还有笔墨……」

「何用？」

凌忆珏欲言又止。靳天尘似乎会意，来到他身边，把手伸到他面前，摊开。

「写吧。」

「啊？」那白玉般的手掌，摆在眼前，令凌忆珏错愕了一下。

「写。」靳天尘重复。

凌忆珏慢一拍才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伸手，指尖触到那掌心，犹豫了下，最后，下定决心，一笔一划地写起字来。

两人站得很近，却又很疏远。唯一的接触，是手掌和手指。

靳天尘低头，看凌忆珏在他掌心写出一个个人名。

他的记忆惊人，凌忆珏每写一个人名，他便记一个。十几个后，他已知大概，心思分了一点出来，开始打量眼前这垂着头，静静默写中的少年。

个不高，人削瘦，相貌平凡，实在看不出哪里出众。然而，初次相见时，那恬淡一笑，早已深刻在心中，抹不去了。

他的手指冰凉，颤抖地比划着，搔得他掌心酥痒。终于，情不自禁，手掌一合，握住了那只冰冷苍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