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礼勿扰(3)
「你们在做什么?」季君陵一见这情形,顿时怒火中烧。
「我见表妹哭得可怜,安慰安慰她罢了。」那男子勾起嘴唇微笑,丝毫不以为然。非但不放手,还故意在婉如的身上轻轻拍了拍,柔声哄她,「不哭了,有表哥在,没人敢欺负你。」季君陵只觉得气得浑身发冷。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一双风流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就像四处留情,身材高大容貌倜傥,可惜英俊过头,浑身一股轻浮味令人生厌。
娘子居然和这样的男人抱在一起,他这绿帽子戴得简直可比一江春水。想他一个堂堂的读书人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你这死淫贼还不快放开我娘子?」
「你骂谁淫贼?」秦戎放开婉如,挑起长衫在季家堂而皇之地坐下,「你娶了我表妹非但不叫我一声表哥,反而满口淫贼的乱叫,我看你是读圣贤书把脑子给读坏了吧?」婉如擦干眼泪对季君陵解释道:「这是我嫡亲表哥,并不是外人。刚才因为说到伤心的事,表哥只是安慰我几句,并没什么……」安慰?一男一女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居然还说并没什么?这位张婉如果然丝毫不懂廉耻。季君陵冷哼一声,「不知道表哥这次来寒舍有什么事?」「你倒老实,这破屋子的确有够寒酸。」秦戎点点头,故意气他。
「你?」季君陵冷冷一笑,「你这种一身铜臭的人,哪里知道我这屋子的好处?古人云:斯是陋室,唯吾德馨。有品行的人居陋室、睡草屋更显其人品高贵,才情过人。」秦戎见他摇头晃脑又是吟诗又是颂句,眼睛长在头顶上,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从鼻子冷哼一声讽刺他,「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季君陵见他一身华服,所着衣服、鞋子,束发的金冠,腰间的佩玉无一不精美,处处透着奢靡,一看就知道是个大大的俗人。只知道讲究吃穿,腹中空空如也,心中对他很是看不起。
眼见娘子一脸委曲的站在那里,默默拭泪,心中怒气更盛,「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早就过了吃饭时间,还不快替丈夫准备饭食?」婉如被他说得更委曲,抽抽答答的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你叫我拿什么做饭?」「蠢才蠢才。」季君陵连连摇头,「你身为人妻居然不想办法弄来柴米,反而让为夫饿肚子。我娶你回来又有什么用?」婉如一天到晚被他数落,此时听他又骂人,哭得更凶。
季君陵听她哭得厉害,心中更加烦恼,转身进了房间拿起一本书大声朗读起来。
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既然娘子这样无能,他只好自力更生。有朝一日他考取功名一飞冲天,何必还受这种委曲?
秦茂见他进了书房,拿帕子给表妹擦眼泪,「不要哭了。我好好问问你。这样的丈夫你还有留恋吗?」婉如抬头偷看了房间一眼,季君陵瘦弱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底。她摇了摇头,「我不是怕和他受苦,但是,他实在……」秦戎点点头,「表哥都知道了。你听我的话,我保证让他乖乖写下休书,让你回张家。」「那他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婉如心地善良对季君陵还有些不放心,「他什么都不懂,要是我走了。他不是会饿死冻死?」「这种人你管他死活?」秦戎瞟了她一眼,目光之中丝毫不见怜悯,尽是不屑,「迂腐至极,不识好歹。你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学不乖的。」婉如点了点头,又伸手拉住秦戎,「好歹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别害他性命。」秦戎拍了拍她,「表哥心里有数。你只要走了,我看他还能躺在谁身上吃白食?用得着我动手?他只怕自己就活不过今年冬天。」婉如回头看着季君陵,见他虽然身上穿着一身破衣服,瘦得皮包骨,但是眉眼间的俊俏依旧掩不住,到底有些不忍心,「毕竟,毕竟我们夫妻一场……」「你就不要再对他心软了,表妹。」秦戎挑起眉毛,言词之间已经有了不耐烦,「跟着他吃了这么多苦还不够?你为他做了那幺多事,他可曾替你想过半分?这样的丈夫有还不如没有。要不是姑父姑母拜托我来救你,别说这秀才过不了冬,你以为你又能在破房子里撑多久?现在还在犹豫不决,浪费我心机。」婉如不敢多说,「我听表哥安排。」
秦戎掏出银子找来小厮,「去附近买些酒菜回来,速去速回。」小厮应声很快就将东西买了回来,在桌子上铺好。
秦戎使了个眼色。婉如站起身去叫季君陵,「相公,表哥买了些酒菜,你不是饿了吗?赶紧来吃吧。」季君陵早上只喝了一碗清得几乎见底的米汤,饿到这时早就已经头昏脑胀。虽然自我安慰地努力念书,但是腹中的饥饿实在难忍。秦戎的小厮买酒菜一回来他就闻到香味,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