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36)
“对了,你现在怎么跟‘荣贵妃’走得那么近?华贵妃的人背后可叨念你呢!你得小心点儿!”
“念我什么?”仁喜一脸不屑,也不知是针对别人,还是自己,“这宫里左一伙右一伙,谁有那么大本事,哪头都不得罪?”
仁喜知道钟卫怕自己给人利用了,但是,怕有用吗?这后宫里哪有两全的法子?想两全其美,死得更快!他难道不知道荣贵妃的居心?明知道是火坑,也得往里跳,就算看清楚弄明白,没能耐跟人对抗,有个屁用啊!
知秋远远似乎看见钟卫从假山后头走出来,心中纳闷,他不是回“雍华宫”了吗?怎这么大半天,还在外头晃悠?各宫有各宫的规矩,奴才出来办事,都不敢耽搁太久。况且,方才在自己那里也逗留了好一会儿,他倒是不怕吴越满找他麻烦?不过,钟卫这两天帮忙弄花露水,挺讨好,所以吴越满对他大概也宽容了些罢!
知秋没多想,皇上请他过去一起用晚膳,他打算抄近路,却不想再一抬头,却看见仁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离自己就几步距离。两人都挺惊讶,虽都住在后宫,平时却极少见面,而这会儿,仁喜有点心虚,叶知秋是否看见钟卫,他心里没底。又一想,既然没抓到,凭什么要承认?立刻将短暂的心虚抛开一边,坦然给叶知秋问安。
知秋敏感,仁喜对他的冷淡疏远,他心中有数,礼貌让他免了,便各自离去。只是擦身而过的瞬间,知秋却暗暗吃了一惊,他没有错过仁喜身上淡淡的,一股香气,那是钟卫这几天一直忙碌着帮忙炼制的花露水的味道。他未做反应,低头而去,直到估摸着身后的人已经消失,才终回头,果然幽径深处,已不见那人身影,难道钟卫的心上人,是他?
用晚膳时,洪煜发现知秋有些心不在焉,吃得也少,见他没有说的打算,也未追问。因年节喜庆,洪煜趁机休息几日,晚上不再熬夜批折子,反倒有了闲心,非要跟知秋下一局。
知秋虽有心事,却没推辞,正下着,有太监低身走上来请示:“万岁爷,今晚哪宫安寝?”
红木托盘上,齐刷刷两排胡桃木雕刻的方牌,包括已经坐褥期满的姐姐叶逢春。知秋偷偷瞄了一眼,竟仿看见无数双哀怨的眼,连忙低了头,心似鹿撞,那是奇异的陌生感觉。
“端下去吧!朕今晚跟叶大人……”洪煜故意顿了顿,惹得知秋和一旁的太监都紧张抬头盯着他,他满意地笑了,“下下棋,聊聊天,就挺好!”
“皇上这口气,喘得真够长。”
知秋在洪煜面前,说话并不十分拘谨,正是这份随意和自然,让洪煜对他更加爱不释手。
“以后让内务府也把你的名字也刻成牌子可好?若朕翻了你,你便来陪朕喝酒下棋,聊天谈心,可好?”
“不好,”知秋并不难为情,诚实说道,“牌子上的人,入宫前可都收过皇上的聘礼,臣就算不跟女人一般计较,也不能太赔了!”
正端茶而饮的洪煜,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不仅茶翻水洒,人也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服侍的太监连忙上来又是擦水渍,又是帮忙捶背顺气,洪煜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指着他大笑道:“好你个叶知秋!知秋啊!”
正乱做一团,外面有太监一路跑来,跪在门口,大声禀报:“万岁爷,荣贵妃宫外有急事求见!”
洪煜正高兴,被打扰了雅兴,有些不高兴:
“有什么急事?明天再说吧!”
太监下去传旨,不料一会儿又折回来:
“万岁爷,贵妃说此事极端紧要,务必求见!”
洪煜无奈,挥手让他传她进来。知秋顺便请退,既然是要事,自己在场总是不好。洪煜让他先回去,说一会儿去找他,在他那院子,两人再继续下棋。知秋离去时,正碰上荣贵妃昂首傲然走来,忙跪了请安。她显得格外客套,低了身,扶知秋起来,又在他耳边说道:“叶大人果然沉着,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还能这般从容不迫地与皇上相处。”
知秋楞神,荣贵妃已“呼啦啦”扯着宽长的袍,转身离去。
“臣妾奉旨,督查后宫年节时候的火烛安全,今日去各宫各院检查的奴才,在叶知秋叶大人的院子搜到些东西,未敢声张,交给臣妾,可此事重大,臣妾也拿不了主意,还请万岁爷定夺。”
荣贵妃将手中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只按洪煜模样制作的人偶,写着他的生辰八字的胸口,已被刺得稀烂。宫中最为忌讳巫盅,洪煜看着面前的偶人,眉头深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