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越风云传(3)
成义冷哼一声,回到首位,一抬手,当下殿门全开,殿前广场上不知何时已经聚集了数以千计的北岳士兵。为首的车骑将军刘成威阵前击鼓三响,号角震天,黑压压站成一片的众亲兵齐声呐喊,金戈相击,响声直彻云霄——旌旗铁骑,如林干戈反射出一片森冷嗜血的光芒,叫人心都寒透,几个胆小的王公已经吓的脚软,面色惊慌,更有几个干脆拽住了楚佑卿的衣摆,哭闹起来,他们实在是被吓怕了。楚佑卿心里也是又急又怕,刚才壮胆一吼,其实底气不足,他更怕司马成义一怒之下赶尽杀绝。
司马成义看的好笑,一把携住一直居于副座默不吭声的司马成彦的手:“三弟,你看这些南人,竟会吓到这般失态,当真可笑。”
司马成彦浅笑道:“那是被威远军的军威吓的紧了,也是难怪。”见他不说北越皇军而说是他的威远亲兵,成义心里暗自爽快,他这弟弟一向奉他若神明,虽有些无用,却到底忠心耿耿。
成彦在成义耳边道:“太子殿下,楚佑卿比不得死了的嘉宁帝,他民心未失,若逼的紧了,小心生变。”成义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三弟,南昭已经是网中鱼,你还怕他掀的起多大的浪?再说,这事我势在必得!”
他心里真正想要的就是这个诗词无双,文采独绝的前朝太子,他想蹂躏他,践踏他,看看高贵文雅地不似凡人的楚佑卿在他床上婉转承欢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万种风情。现在碍于情势,却暂时动他不得,楚佑宁和楚佑卿一母所出,只怕容貌更是相差无几,想到这里,他不禁淫心大动。
成彦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还是想着刚才那一幕。
楚佑晟…那个遇事只会抖个不停的扶不起的阿斗…方才,是有心,是无意?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去,乱成一团的南昭诸人,楚佑晟也在其中,一样的慌乱无助,六神无主。——难道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成彦皱起眉——楚佑卿一把攥住了佑晟的手,越捏越紧,此时楚佑晟恰好又抬起头看他,司马成彦浑身一震,那双眼睛!光华内敛,精光流转,连原本平凡的容貌都仿佛瞬间生动了起来。再看过去,那眼神又与常人无异了,那样灰白,绝望,不知所措。
有趣。司马成彦微微一笑,只会敷朱施粉的南昭皇族里,竟还有这么个人物?
一场夜宴,险象环生,若非司马成义自得之下,酗酒过量,只怕他们还没这么容易脱身。出的门来,众人都是一身冷汗。刚进了自己的居所,楚佑宁已在中殿等候多时了,楚佑卿紧张地回头看了看,忙推他入内:“你出来做什么?我不是吩咐过你没事别乱跑么!”
楚佑宁一颦眉:“司马成义方才才兴师动众抓了嫂子走,我担心宴无好宴,才在这等着。”
“…”楚佑卿终究不舍得告诉他真相,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自小被人如珠如宝地珍视着,从未受这兵荒马乱的战乱之苦,能现在这样镇静也算难得了。“放心,哥没事。”
罗氏此时也换了套衣裙,迎出门来:“殿下,臣妾终究害的殿下受辱人前…”
楚佑卿心里一酸,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还有何能力保他一家周全?他慢慢地开口:“回来就好,你们都散了吧…明天,还不知什么光景呢。”
众人散去,楚佑晟到他面前躬身告退,佑卿却忽然叫住他:“今天,若非你…只怕她…也活不了。”
楚佑晟沉声道:“司马成义气焰嚣张,只怕佑宁…保不住了。”
楚佑卿想到席间司马成义在他耳边说的那一句话,身子一下子抖了一下:“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楚佑晟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住了嘴,恭身道:“臣告退。”
楚佑晟离开之后却并不歇息,反倒一路折行,到了个隐僻所在,他纵身一跃,如飞龙掠空,足不点地地向前疾驰而去,待到了正阳宫,他方向一转,轻车熟路就到了司马成义的寝殿,翻身纵上,轻揭瓦片,但见他搂着华阳睡的正熟,便绕到侧门,点了守将的穴,掩身而进,细细地搜起散落一地的衣物。
佑晟并不敢多留,一柱香后就撤身而出,行到中门,突然一道掌风从后袭来,他微微一惊,出手如电,几乎是立即拍向来人的胸口。黑衣人侧身避开,身形游走,竟与他缠斗起来,楚佑晟怕有人撞见,更是急急地想尽快结束,奈何来人武功不弱,他又急于求成,二人拆了上百招还是平分秋色,楚佑晟对这种痴缠的打法最为痛恨,此时又隐有人声传来,情急之下杀机顿起,一招鹰爪手,迅雷不如掩耳地袭向黑衣人的喉头,此招如猛虎出笼,黑衣人避无可避,眼看命丧当场,突然一道银光闪过,佑晟脸一偏,恰恰躲开,竟只是半只玉环,此时已经深深地钉进树干之中。他心里一骇,黑衣人已经趁着他的迟疑,一脚踢向他的檀中穴,佑晟吃痛,一口真气没咽下,连退数步方缓住身形,再抬眼望去,那黑衣人竟已经没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