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越风云传(18)
他一眯眼,有了兴致,示意手下噤声,走过去一把揽了她的腰身,清颜吓了一跳,见了腰间那双青筋暴突的宽大双手,一下子明了过来,急急跪下道:“奴婢见过大殿下。”
司马成义在塌上坐了,直盯着她问:“你是伺候佑宁的?以前竟从没见过你——”他伸手,理所当然地招了招,“过来。”
清颜心里咯噔了一下,前所未有的恐慌几乎夺去了她所有的呼吸,冷静如她此刻也只能抖着声音道:“大殿下…康王…他——”成彦不耐起来:“过来!”
她不能走不能后退!多少人牺牲了全部的尊严和生命,才一步步走到这个男人身边,她不能坏了大事!然而她的双腿却似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连连地后退,瞳孔中有了一种绝望的神色——成彦许久不成见到这样惊恐的神情了,兽性一起,哪还顾的了许多,狞笑着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就望床上拽!清颜被撞的几欲呕吐,回过神来就见司马成义急切凶狠的脸,他粗声喘息着咬住她的肩:“你乖些,我宠幸了你也是一个南蛮奴才的福分!”
清颜瞪大眼,挣扎,扭动,却让成义越发狂乱。她耳边充斥着野兽般快意的粗笑——她在一瞬间想到了佑宁,想到了那个不过想无所负累行游天下的男人为家国为亲人,隐忍着蹂躏和非议;想到茂陵城破,奋死力战的军民绝望地从城楼上携手跳下;想到茂陵三日,十里火光,死难无数——她再也忍不住,顺手抓起散落的发簪,深扎进成义的肩膀之中。
成义猛一吃痛,反手就是一掌摔在她脸上,他拔出簪子随手掷了,转过头来,满眼是猩红的杀意,清颜此刻却冷静下来了,她知道自己已是在劫难逃——
佑宁出去寻了几圈,仍不见佑晟,只得先回帐去,却见帐外守了不少的士兵,心里一惊,蓦然加快了脚步,侍卫却一把将他拦住:“康王,你进不得。”
佑宁心里更慌了,他就是怕清颜在外走动终是危险才令她一步不得擅出,谁知——他脑子一热,什么将来什么计划统统都记不得了,“让开!”他厉声道。
“康王,末将也是奉命行事。”侍卫哼了一声,“不过就是和你做了一样的事罢了。你做得,别人就做不得?”
佑宁脸色一白,如五雷轰顶,帐内却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无。曾经相处过的点滴一一袭上心头,他眼一闭,踏出脚步——一只手突然牢牢地攥住他的手腕,佑宁仓皇回顾,楚佑晟拧着眉站在他的身后,满脸的不赞同,楚佑宁刚要说什么,佑晟已经搭住他的肩膀:“九弟,咱们走罢。”楚佑宁看着佑晟一脸漠然的神色,心凉了半截,咬着牙道:“你难道眼睁睁看着——”
佑晟暗中使劲,迫得佑宁一步步离了营帐:“南昭象清颜这样命运的女子不知凡几,你能救的了几个?!若能让她也得到司马成义的宠幸,我方就更舔一分胜算!”佑宁转身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人命如你,就是这般草芥?”
佑晟又拉他退至一边,低着声音道:“你知不知道,如今多少人想你死!若此时你失爱于司马成义就什么都完了!一个女子,乱世之中就是命如草芥,你救不来,更救不得!”
佑宁哪里知道佑晟日间生死一线的遭遇,此刻心灰意冷到了极点,一把推开佑晟:“你无一日不在算计,不在计较,都是为了谁?你当我真的不知么?若你当年有一分报效之心,北越会如入无人之境一般长驱直入?!我曾经不闻国是,而你却是明知倾覆在即而袖手旁观!若非大哥此番遭难,只怕你依然无动于衷!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生灵涂炭你不管国破家亡你不管,你只在乎大哥有没有半分为难!”
佑晟怔了半晌,硬着声音道:“南昭与你而言是家国乐土,是天伦温情,你自小恩宠独到,有没有一丝人下人的苦楚?这天下任何王朝都充斥着血淋淋的肮脏——你道南昭在你父皇的统治之下,还有什么四海生平?!”他冷笑一声,“当他为郦重欣罢相废朝黜兵之时,就该想到有今日之下场!”
“可他也是你的父皇!”佑宁动容道,“南昭难道不是你的故乡?!”
楚佑晟看着他,眼里透出一丝冷酷地神采:“父皇?当年若不是卿哥,只怕我已经尸骨无存——我这一生只求恩怨分明,别的,我也顾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