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秘史(124)
其实元睿会将御用灵药“天心丹”给元文昊,一干人等还是相当惊讶的,都说皇上对信亲王真是恩宠至极,连这个药他也能求得来,若换了别人只怕不但求不来,还要治个“心存谋逆”的罪名,毕竟那是御用药。
不过当时元文磊求药之心至诚至急,也实是感人。
据知晓内情的宫人透露,元文磊看到元文昊伤势危急,不顾可能会被皇上责罚,直闯御书房,什麽话也没多说,就一直磕头求元睿赐药,元睿不管问什麽,元文磊都只说来不及说元文昊命在旦夕求他能够赐药,耽搁的时间越长,元文磊的心越急,後来眼里都似要冒出血来,元睿看他急成如此模样,说难得你们兄弟情深,於是便如了元文磊的意,很快赐给了“天心丹”,元文昊这才捡了条命回来。
事後元文昊醒来听说了这个经过,对元文磊心中感激自不必说,曾揉著元文磊当时尚是淤血的额头大有怜意,倒是元文磊说他矫情,反问他:如果我生命垂危,难道你不会全力救我吗?这一问倒让元文昊怔住了,道:当然会全力救你。那元文磊便白了他一眼,道:这不就结了,救你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不必因为这个事就觉得你欠了我什麽,这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元文磊的话让元文昊倒更加又怜又爱了,想著元文磊对自己的情意,再想想文清等人,只觉前世虽做了个短命鬼,重生的这一世却分明得到了无价的补偿,莫非冥冥中真有天意,老天想补偿自己前世年轻殒命一事?
不说元文昊对元文磊自此後心境微变,却说眼下只听那田奉和接著道:“否则,怎麽解释那个胡明易容得如此逼真骗过了殿下?再者,殿下您有什麽万一,最大获利者自然是四皇子,这样的情况让老臣不能不做如此推测。”
田奉和的这一番话虽仍有需要仔细推敲的地方,但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是以元文昊当下只得道:“卿家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的。”
“无论如何,还要请殿下以大局为重,不要只以常情判断啊!殿下如此信任四皇子,万一他有二心,实非殿下之福啊。”田奉和说的苦口婆心。
元文昊身体刚好,神情委顿,此时陪田奉和聊这麽长时间已是累极,只挥了挥手,道:“本宫已经明白了,你有什麽情况再汇报吧。”
田奉和这时才想起元文昊身虚体弱,忙惶恐地跪倒:“老臣只想著江山社稷却忘了殿下身体不适,还请殿下降罪。”
“无妨,你先下去吧。”
挥手送走了田奉和,元文昊看著帐幔苦笑:身在局中,由不得你想置身事外,由不得你想安然度日,你再怎麽不想入局,也会被人逼著入局,如果你不入局,恐怕也不会让你活在这个世上。
权倾天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得开舍得放弃的,自然有喜欢的人,或许有些人就是喜欢在权力的巅峰,失去了权力他就没法活了。
元文昊想,要让自己死的那个人,是这样想的吧。
田奉和前脚走,元文昊正要睡觉,元文磊又摸了过来,似是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麽吗?”
“没什麽,你先休息,等你身体好了,我再说。”
元文磊跳上床,靠著元文昊躺下了。半晌,手摸了过来,与元文昊的手五指相扣,握得紧紧的。
元文昊微合眼,淡淡道:“我相信你没有派胡明过来。”元文磊微微一震,但听元文昊接著模模糊糊地道:“如果我不相信,别说胡明只找了一个证人证明他的清白,便是找一千个人证明,也无法消弥我心中的不信任的,因为我相信以老四的本事,找一千个人证明胡明不在场也不是件难事。不过,我相信你,我不想对我最信任的人、对我的兄弟戒备。”
元文磊横过手臂,紧紧,又小心避开了元文昊的伤口,搂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肩窝里,有热热的液体从颈侧皮肤上传了过来,半晌,元文磊才带著浓浓的鼻音在元文昊耳边道:“总算你是相信我的,也不枉我对你一番心意了,我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害你的。”
原来元文磊在东宫耳目通天,刚才元文昊与田奉和的谈话虽然没人在场,但哪逃得过元文磊暗探的监听──平常日常生活倒不会如此严密监听,只田奉和来这儿谈的自然是公事,那是例外,元文磊自然会派人正大光明地偷听,关於这一点,元文磊虽没跟元文昊提及,但两人心下想来都有这点共识,如果元文磊监听私事,元文昊多多少少会提出抗议的。
却说元文磊听到暗探回报田奉和所说的事,心下担心元文昊会对自己产生隔阂,虽然当时元文昊没表示不信任,但是难保那是因为知道暗探的缘故没说的,万一元文昊心底对他产生了防备,让他情何以堪,所以听完汇报後立马就急匆匆赶到了东宫,想跟元文昊说清楚,但见元文昊神情疲惫,他虽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亦心下不忍,这才勉强忍住没说,想等元文昊休息休息再说,哪知道元文昊竟明白他的心事,说出这一番让他心潮澎湃的话来,让他当场就心头激动地丢脸哭了,说起来,不知道有多少时候没有这样感动过了,看著眼前这个人,看著眼前这个能引发他喜怒哀乐情绪、让他能敞开心怀不用害怕算计与陷害坦荡荡相处的人,让他怎能不为之神魂与授,当时听了,只觉为眼前这人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做什麽他都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