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公子(111)
扑通——扑通——扑通——规律的心跳昭示着他生命依旧在运转,这种有规律的声音像催眠的歌曲,煌无影终于渐渐闭上眼睛,进入里了梦乡。
————————————————————————————————————————————————————————————————————————————————————————————————————————————————————————————————————————————————————————灰色的,没有黎明的梦之乡。
不,在无尽的梦的黑夜之中,似乎有熊熊的火光冲,煌无影抬起头,看见远处影影绰绰的高楼华厦尽在燃烧,隐约有各种哀嚎从里面传来。
“怎么还不躲避?灾难要来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煌无影想要转过头,却被男孩禁止:“不要转头,我已经死了的。”
“你是谁?”煌无影问。
“……我是……我……”男孩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刚刚还在身边,下一刻就在千里之外。
“……我生下来……就在做梦……还梦见过……”男孩彷佛叹息一般轻轻道,“我一直活在自己的梦里,你看,那里烧着的,是我的家,大哥,二哥,三哥都在里面。”
“你是朱四公子?!”煌无影道。
“似乎是呢,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清醒过,那座山不让我清醒着。”男孩道,“我不服气,所以我还在这里,我等来了你。”
“为什么要等我?”煌无影一直注视着前方。
“想给你传达口信,一个秘宝,一个东西从我出生时就秘密地藏起来了啦!那座山找不到它,一直一直都找不到,因为我把它藏在我的梦里。”男孩的口气中有些得意,“你也要把它藏好,藏到梦里最深的地方,最深的地方,就连想都不可以想起来,不然那座山会找到!”
“是什么样的秘宝?有什么用处?”煌无影刚想样问,整个梦境却剧烈地旋转起来,一切稳定之后,他听到种平稳有规律的声响,扑通——扑通——扑通——
那是什么声音?那么响的?煌无影看见一个有色彩的梦境,他穿着袭书生的衣袍,躺在金黄色秋叶铺就的地面上,头顶是沙沙作响的树冠,一声声钝响就在离他十分接近的地方响着。
他歪过头,看见夜泓云拿着斧头,在一下下砍着什么。
“你在砍什么?”煌无影问他。
夜泓云丢给他已经砍掉的一个东西,那是一条人腿,夜泓云露出悲伤而狂乱的笑:“我在砍你的腿,影弟,砍掉你的腿,你就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也不会离开我,让我痛苦了,你永远都在我身边,影弟,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说完便伏在煌无影的身上,但是梦境再次转换,却展现出另一幅不同的景象——金碧辉煌的宫殿宝座前,煌无影矗立在台阶下,但是夜泓云好似根本没有看到他一样,他着了魔一般跪倒在御座前,满脸痴迷的神色,看着御座上的主人————————那竟然是赤身裸体的“煌无影”,但是那个“煌无影”没有腿脚,只剩下半截浑圆的残肢,依旧冷漠地注视着他。
“让我爱你……让我爱你……影弟……主人……”夜泓云完全暴露内心最阴暗的狂想,搂住已经完全残废不能动弹的那副残躯,发泄最原始的欲望。
“我恨你!!我恨你!!还给我腿!是你砍掉了它们!!”那个被他创造出来的幻象发出凄厉的叫声,突然张口咬住夜泓云的肩膀,撕扯下了一块血肉,双手也在他的肩膀上深深地挖出许多血痕出来,两人于是都发出最凄惨的哀号。
台阶下的煌无影迷惘地歪着头,似乎,他进入了夜泓云最深沉的梦境,这个也许都不被夜泓云承认、被压在最深处的狂野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