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听雨(46)
他见风听雨的样子实在是不行了,而且看那肚子……好像也等不得了。他那大哥白痴得竟要剖开自己的肚子生产,当他也是傻的吗?
风听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生孩子要脱裤子吗?
可是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痛楚让他无力思考。
风闻雪甩开他的手,不再给他和自己犹豫的时间,噌噌两下将他下身扒了个干净。
当风闻雪鼓足勇气望向他大哥?裸赤?的双腿间后,再次被惊愕和震怒掠夺了神智。
羊水早就破了,而且看样子已经破了很长一段时间,穴口开得很大,都快有拳头大小了。如果不是错觉,他都快要看到孩子的头了。
他那大哥真的是白痴吗?自己这种状况了竟还不自知?风闻雪都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慌了,他虽然略通医道,但说到帮人接生,也根本没有经验。他一阵兵荒马乱地烧水起火,又一阵把脉看查,最后也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大哥在草席上辗转痛楚。
「用力……用力就好了!」风闻雪额上滑下一道冷汗,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太有意义的话。
风听雨根本不知该怎么做,不用他说也在本能地用力,感觉腹中那团物事也在使劲地向下走。只是他空有一身内力,此时在人类最残酷最神秘也最自然的行事面前,也变得毫无用处了。
屋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山里的雷雨就是这样一阵一阵,下过了,很快就放晴了,可是木屋里的两个人却绝不轻松。风闻雪看著他大哥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道:「如果实在痛得紧,你就叫出来好了。」
可是风听雨从出生起,就不知道什麽叫喊叫。他只是紧咬著牙,随著一波一波的剧痛向下用力,毫无章法,偶尔低低喊声痛。
风闻雪脸色青白,胸口烦恶欲吐,却强压著,一会儿帮风听雨擦擦汗把把脉,一会儿扒开他的双腿看看。风听雨股间那渐渐显露的事物让他又是心惊又是惧怕,脑子也是浑浑噩噩的。
「呕——呕——」当孩子那黑忽忽的头盖已经一探一探往外钻的时候,风闻雪终於忍不住冲到屋角干呕了起来,几乎把整个肠胃都吐了出来。
风闻雪浑身虚软,终於神智清明了些。他随手摘下脸上的面具,擦了擦汗,又咬牙回到风听雨身边。
「大哥,我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坚持下,马上就出来了!」
风听雨这辈子从来没有觉得这麽痛过。即使当年被那巫蛊邪派关在地窖折磨了一个多月,即使千里追杀万刀宗宗主身受重伤,即使练功岔了内息差点性命不保,他都没有觉得时间这麽难熬过。
呼……呼……
他咬著牙,强迫自己大力呼吸,将所有力气都逼到下腹。风闻雪的话其实他根本没有听见,他只是凭著自己的感觉,知道快了,快了……
「呃、啊——」
「哇——」
当风听雨终於被腹部最后一股剧痛逼出一声低吼后,随著股间撕裂一样的痛楚,婴儿嘹亮的哭声也随即响了起来。
其实一切比想象中的顺利。孩子在最后一刻被羊水冲了出来,风闻雪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落到自己双手上的。
他的脑子有些麻木,脸色苍白得不像正常人,但神智倒镇定多了。他拾起刚才扔到一边的风听雨的长剑,切断脐带,用早已烧好的热水给孩子擦了擦,又翻出木屋里粗糙的干布裹好,放到风听雨身边,然后帮大哥止血,收拾落在腿间的秽物。
风听雨的神智一直很清醒。虽然腹部和下体还隐隐作痛,但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好似压在身上的大山终於消失了。
他能够行动后的第一个反应是摸回自己的剑,紧握手中。然后侧头看了看,身边放著那个刚从自己腹中出来的皱巴巴的小东西。
风闻雪满头大汗,终於收拾妥当,不由松了口气,身上一软,坐倒在地。
他呆了片刻,回头见他大哥望著那初生婴儿发呆,不由道:「你不抱抱他?」
风听雨看著孩子沈默片刻,抬眼看看风闻雪,略带茫然地道:「怎麽抱?」
风闻雪脸色发黑,心道:你是他「娘」,你都不知道怎麽抱我怎麽知道?
二人僵坐著盯著草席上哇哇大哭的孩子出神,谁也不敢接手这「烫手山芋」。
忽然二人同时一动。风闻雪起身推开木门,警戒地望向屋外,过了片刻,松口气道:「不用担心,是紫衣他们找来了。」
回头一看,见风听雨不知何时已抱起孩子护在胸前,手持长剑倚在墙边。
看来到底「母子」连心啊。风闻雪心中感叹,道:「我把夏草也叫来了,你不喜旁人近身,有他在可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