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51)
接着淮淮闭了眼,便沉沉睡去。
直到晌午,外头进来一位公公将淮淮吵醒。
淮淮揉揉眼,瞧着面儿前这个太监。
面色枯槁,尖嘴猴腮,生一副狐狸相,吊一双眼梢,态度恭敬,“奴才秀秀,见过主子。”
淮淮腾的起了身,“主子?”
秀秀道:“正是,以后奴才就是这婳羽宫的总管太监,接游太监的差,继续伺候您。”
淮淮盯着那太监瞧了兰花指端了一只青釉汤碗,里面满满的都是浓黑药汁。
“这是啥?”
秀秀将那碗药搁在一边儿的角桌儿上,“回主子,这是太医院今儿早上才送过来的药材,说是调理生息,宁神补气的。”
淮淮讷讷盯着那碗,瞅那尺寸,像是比平日里喝药的碗似乎更大了些。
“你搁那儿罢。”
秀秀面皮一动,“奴才已经搁下了。”
淮淮道:“那你先出去罢,这里没什么事。”
秀秀依旧立在原地,“奴才找您有事儿,今儿个早上,喜公公身边的小金子过来捎话,说是等主子醒了,叫过去一趟,皇上口谕,让喜公公教您规矩呐。”
淮淮一听得皇上二字,登时来了精神,赶忙下地,“我这就过去。”
秀秀道:“您倒也别急,先喝了药再说。”
淮淮道:“皇上为何要让喜公公教我规矩,莫非是想着见我?”
秀秀神色如水,语气却不容置疑,“您先把药喝了。”
淮淮开始四处翻箱倒柜,“若是见皇上,我可得寻一件儿威风的衣裳出来,先前他恼我,这回可不能留下忒坏的印象。”
秀秀忍不住,登时面儿上一沉,“快把药喝了!”
淮淮一凛,未料这新来的公公竟是这样的死心眼儿的性子。
却也不好发作,便讷讷的过去,端了药碗,开始吹上面的热气儿。
秀秀死盯着淮淮,“不烫了,奴才放了好久,这会子凉热正好。”
淮淮闻着那药汁浓郁的苦气,不由得皱了眉,但因为给秀秀盯着,且周围也没个花盆,也不好直接倒掉。
叹口气,淮淮刚想着喝,正巧一眼就瞅着了旁边儿张嘴睡觉的春宝。
淮淮登时心里头就有了主意,“秀公公,那炕桌上有个银盒儿,里头搁的都是桂花糕,劳公公给我拿过来就些,否者这药实在太苦,我喝不下。”
秀秀嘴角一撇,转了身就过去拿。
淮淮赶忙将一整碗药都灌进了春宝嘴里。
秀秀撅着腚在银盒儿里翻找班上, “这哪里有什么糕饼?连个渣子都不见…”
淮淮做愁苦状,“不是吧,我都喝了…忒苦…”
秀秀下了暖炕,转了身狐疑的盯着淮淮手里的空碗,在看他身边儿也没个能倒药的地方,只有个小太监歪在一边,空嘴咀嚼着,啧啧作响。
秀秀接过了药碗,“您先收拾着,奴才先出去将新来的宫人安置妥当,过会来接你去喜公公哪里。”
语毕,便转身而出。
淮淮晃晃春宝,“春宝,起了。”
春宝睡眼惺忪,“游公公来啦?”
淮淮不语,寻了很多裤带来接在一起,想着自己要出门见皇上,可得将那无赖绑在床上,省得坏事。
春宝舔舔嘴唇,“我这梦做的是越发真实了,梦里头喝菌汤,怎的这醒来后,嘴里头还真有点这个味道。”
淮淮只顾着低头接裤带,“帮着连起来。”
春宝见状赶忙上前帮着忙活。
两个人将十来条裤带连在一起,春宝表情越发凝重,
“到底是主子,竟有这么多条裤带。”
淮淮黑着脸摆弄裤带,“那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无赖欺负。”
春宝面露心酸:“我就一条裤带,前些日子还弄断了,只能以麻绳缠腰。”
语毕便将衣裳撩上去,露出腰间一圈圈的绳子。
淮淮手一顿,“我正想要绳子。”
春宝摇摇头,“这是我的裤带。”
淮淮拿了那一把裤带,“这些都是你的,你拆了拿走便是,将绳子给我。”
春宝寻思片刻,想着以一条过长的裤带换十条短裤带倒也十分划算,便将腰间的绳子解下来递给淮淮,自己则蹲在一边拆那些打了死结的裤带。
淮淮拿了绳子,看一眼床板上的何晏,冷哼一声,以麻绳将何晏同床板缠的结实一边儿的春宝死命的想着解开那些死结。
因方才淮淮使了大劲儿将那些裤带系紧,害这会春宝解的眼珠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