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87)

作者:困倚危楼/困困

邪道之人行事就是如此,许风早见怪不怪了,握着茶杯问:“那你究竟救得了他吗?”

徐神医捻了捻胡子,说:“若非我妙手回春,他能活到现在?只往后却不好说了,他若是这几天能醒过来,自然还有得救,若是醒不过来……”

他没再说下去,叹了口气道:“总之听天由命吧。”

徐神医的性命现在同那人拴在了一块,自是半点也不敢轻忽,跟许风略说了几句,就急着回去煎药了。

许风没有起身送他,仍旧握着杯子坐在桌边,待徐神医走后,他的手才一颤,将杯中的茶也打翻了。他却没有理会,反而脸色发白的伏在了桌上。

又是月初,他体内的蛊虫之毒如期发作了。

这回疼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许风的鬓发很快就被汗水打湿了,他捏紧自己的手腕,死咬着嘴唇没有出声。

以前出声叫痛,是因为知道有一个人会心疼他。

如今却没有这个人了。

无论从前吃过多少苦,一旦知道有人宠着自己,就难免变得金贵起来,一点点疼也受不住。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顿时又被打回原形,再怎么痛也只能忍着了。

许风疼了大半夜,中途似乎晕过去了一回,后来又挣扎着醒过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方觉得好受一些,硬撑着躺回了床上。

他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送饭的小厮来了两次,都没有将他叫醒,最后是被屋外的喧闹声惊醒的。睡着时还好些,一醒过来,手腕处那种被万虫噬咬的痛楚便又席卷而来,疼得他再也睡不着了。

外头又吵得厉害,不知出了什么事,许风想了一想,还是掀被下床,起身去看个究竟。

他昨夜出了一身汗,衣服湿了又干,黏在身上极不舒服,但他也没力气再换过一身了,就这么走过去开了房门。

他住的院子地方不大,这时却有两个人在院中打斗。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红衣的楚惜一手握剑一手使鞭,招式迅捷无比,看得人眼花缭乱。另一个白衣人却无兵刃,空着一双手与他过招,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许风定睛一看,才发现这白衣人正是那位最得宫主宠幸的林公子。他久闻林公子的大名,今日在近处见了,果然是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楚惜相貌虽好,但与他站在一处,亦是高下立见。

只是不知他们两人怎么会打起来?就算是争风吃醋,也不必打到他的门前来吧?

许风正自奇怪,就见柳月走进来道:“宫主还在病中,你们两个在此胡闹什么?”

楚惜闷不吭声,手上剑法使得更急。

倒是林公子笑道:“楚堂主非要与我过招,在下只好奉陪了。”

柳月娇声斥道:“楚惜,快住手!”

两人同为堂主,楚惜自然不会听她的,甚至连话都没接一句。柳月也不着恼,只瞧了许风一眼,忽然说:“宫主醒了。”

她这句话说得甚轻,但在场众人,皆是听得清清楚楚。

许风心头一震,知道那人既然醒了,徐神医当有法子救他,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

楚惜则最是激动,立刻连架也不打了,随手把鞭子甩在一边,提了剑问:“当真?”

柳月没好气道:“我是不要命了吗?拿这等事来消遣你?”

楚惜这才信了,道:“我去瞧瞧。”

说完转身就走。

柳月也不理他,径直走到许风跟前,说:“傻小子,宫主说要见你。”

许风呆了一呆,还未答话,楚惜已折回来道:“我不准!宫主会受这样重的伤,全都是此人害的,岂可让他再见宫主?”

他说话之时,明晃晃的剑尖已对准了许风。

林公子往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了一挡,说:“在下倒是不知,原来这极乐宫里的事……如今都是由楚堂主说了算?”

他语气温和谦逊,便是说这番嘲讽的话,也听得人如沐春风。

楚惜却不买账,冷笑道:“宫主伤重,我自然要替他着想。刚才若不是你在门口拦着,我早已一剑杀了这小子。听说他跟慕容飞走得挺近,林公子如此相护,看来是还念着旧情哪。”

林公子微微笑道:“我心中只念着宫主,因而要护着他想护的人,免得叫旁人胡乱杀了。”

许风听到这里,方知自己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然而他无心去想,只对柳月道:“柳堂主,我想先换身衣服。”

柳月道:“行,我在门外等你。”

其实他既是去见仇敌,这副模样也能出门了,但许风还是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又将头发梳了梳。做完这两桩事,已费了他不少力气,等他再次开门时,门外只剩下柳月一人了。楚惜跟林公子在极乐宫时就势同水火,也不知是不是一言不合,又跑去别处一决胜负了。柳月没提,许风也就没问,跟着她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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