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君(39)
没有人应声,粉黛叹了一口气,也知道外面这样热闹,那两个人定是跑出去了,比起难得见到的繁华烟火,谁愿意对着一个整天咳血的病人呢?只不过她也有些奇怪,怎么这两人竟不怕苏雪衣逃走吗?还是说宫主并没有把七杀手撤走,所以两人才敢放心离开。
百思不得其解间,已是走到了门前,细听听,屋里只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喘息声音,粉黛不由大惊,一把推开门,大声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没有人说话,粉黛只觉得一瞬间已是汗湿重衣,忙摸索着找到桌子,好不容易摸到了烛台,上面也只剩半指大小的一个烛根,她也顾不得许多,忙燃起来,屋子里总算有了一丝光亮。
她此时心急如焚,捧着烛台几步来到床前,一看之下,只惊的连手中的烛台都摔落了下去。
苏雪衣和衣躺在床上,原本乌亮的青丝纠结在一起,无精D采的披散在床上枕上,一双清澈如潭的眸子也混浊的没有一丝光彩,只怔怔看着一个方向,嘴角边犹有血迹,整张脸白的像纸一般,一个身子便如同在一副骷髅上面裹着一层皮。
颤抖着重新燃起蜡烛,粉黛只觉仿如一盆冷水从头发稍浇到了脚底,泪水泉涌而出,现在躺在床上的,还能说是个人吗?她忍不住扑在苏雪衣身上放声大哭起来:「公子,公子,你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粉黛没有用,没有早来看你一眼……公子……」
感觉着苏雪衣胸口还有微微的起伏,她连忙站起来,从随身的香袋里掏出一枚上好的参片,塞到苏雪衣嘴里,又输了一股内力进他的体内:「公子,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就去告诉宫主,你福大命大,定能挨过这一关的。」一边说着,一边擦了眼泪,飞一般的奔了出去。
独孤傲还正在和众人谈论烟火的优劣,间或说些天下大势,胭脂和初荷立在他们身边,亲为捧茶捧果,好一派繁华富贵景象。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一朵硕大无比的莲花在空中绽放,将整个夜晚映的如同白昼。众人都纷纷赞叹不已,独孤傲得意道:「这是江南张巧手特意给我做的烟花,这世上只有十颗,我今晚放几颗,余下的等我们在京城皇宫的赏灯台上放,定会更加绚烂多彩。
众人都点头称是,眼见又一枚莲花升上了天空,忽然人群中穿出一人,众侍卫正待阻拦,一看此人竟是粉黛,不由都愣了一下,粉黛便趁这个机会,抢前几步,跪倒在了高台之下。
独孤傲皱了皱眉头,喝斥道:「粉黛,你干什么?在众人面前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胭脂,还不把她拉下去,回头我定重罚不饶。」
粉黛泪流满面,嘶声吼道:「宫主,宫主,公子他……公子他……」话未完,已被初荷厉声D断道:「粉黛,你难道不知规矩吗?这么多大人在,宫主怎么说的?你提那人干什么?」
独孤傲心中却是一凛,看了初荷一眼,吓的她立时噤声不语,却听粉黛不顾一切道:「宫主,奴婢是死过一回的人,如果不是公子为奴婢求情,奴婢也活不到今天。那天宫主曾对奴婢说过,要奴婢记住是谁救了奴婢的命,并要奴婢好好伺候公子。如今公子眼看着已是不中用了,奴婢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来告诉宫主一声。宫主若是怪罪,不过是把奴婢这条命还给公子,若有幸宫主能宽大为怀,就请宫主念着旧情,去看公子一眼吧,再晚了,奴婢只怕你们就要天人永隔了。」说完便拼了命的将头向地上撞去,砰砰有声。
这番话便似平空D了一个焦雷,独孤傲只觉仿佛一块万年寒冰生生将自己冻住了一般,他还不敢相信,犹自问着粉黛:「你……你说什么……你发昏了吧……还是……还是做了噩梦?」
粉黛见他这副情形,心中不由又升起一丝希望,忙道:「宫主,千真万确,奴婢刚才偷偷去看公子,发现公子躺在床上,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连气息都微了,若不是奴婢用参片为他吊命,只怕这会子连气都没有了,宫主若现在赶去,或还赶得上看一眼……」她话未说完,独孤傲早一阵风般的消失了踪影。留下一堆人在那里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胭脂连忙过来扶起粉黛,也是不信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不……不会吧……还是你这丫头为了诓宫主去看一眼,故意把病说的这样重,否则公子纵然病着,何致于几天功夫便变成这副模样?」
粉黛跺脚哭道:「我活得不耐烦了吗?拿这话来哄宫主,公子的情况,你一去便知,可恨关东和连玉这两个狗东西,也不知道几天没在那里照顾了,公子只怕是连口水都喝不上。」一边说一边拉着胭脂也急急跟了下去,剩下初荷在这里安排众人散去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