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将军解战袍(27)
第十五章
阮羲苦笑更甚:“这可是一笔送上门的好买卖。”
卞有略显无措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此时他哪怕说上千万句安慰的话,也都显得虚假无比,挑不出一丝可信的内容。
毕竟,若果真如此,这是一个太过明显的困局。
而自己,又是根本说不上话的局外人。
“那……江大人难道非去不可吗,是否还有转圜余地?”
听到此问,阮羲连仅剩的苦笑也维持不下去了,垂下眼看着面前的杯子,语带苦涩:“江延自己也要去。”
卞有离愣了愣,难以置信道:“为何?”
这一去的后果,除了自己极有可能遇到危险,还会给荆国带来麻烦,而且根本就没有互通往来的可能,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
就连不大通晓这些弯弯绕绕的卞有离,经阮羲一句提点之后,也能立即看透本质。江延身为朝廷重臣,浸淫官场许久,本该见多了类似事情,总不至于想不到。
为何?
阮羲失神地端起水杯,目光空茫,也许并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何物,只是直直的看着。
卞有离目中浮上些许担忧,但是又是在不知道怎么劝解,毕竟这件事情,与自己委实牵不上半点联系。
不在其位,难谋其政。此事若是能与他有一丝半点的牵连,多少也方便出点主意。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束手无策地只是看着。
“对了,”阮羲盯着杯子半晌,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卞有离道,“浮青,当日江延他非要你留下,说了一些不合适的话,你不要怪他。”
话题乍然转变,卞有离却还在思索江延和洛国之事,一时没接上话,怔怔地望着阮羲。
卞有离沉默的时机卡得正巧,这一来,阮羲便理解错了他不说话的意思,以为他是不能原谅之前的事。
阮羲有些懊恼似的:“我……我不是叫你不怪他,那时他言辞涉及你师父,的确过分。”
卞有离这时候方才反应过来阮羲在说什么,回道:“无妨,我不曾怪他。”
阮羲反而疑道:“你不怪他?”
卞有离想了一下,道:“那时若我不肯,他可当真会去城外平山拦河,逆转风水?”
阮羲连忙申明:“我不会让他去的。”
“不必你阻拦,”卞有离微微一笑,“江大人自己也不会去。”
阮羲愕然问道:“你如何得知?”
江延不会去,这是肯定的。阮羲自幼同江延一起长大,知道他一向言辞冷厉,却极少落到实处,即便有时忍无可忍,也绝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
但是卞有离这样笃定,倒让阮羲有些好奇。
可惜,虽然对方问得诚心,卞有离却并没有给人答疑的想法——他高深莫测地一笑,神情间竟然浮现几分俏皮:“你不用在意原因,反正我就是知道。”
自下了早朝,阮羲终于露出一点真心的笑意,即使笑得还很浅薄,总归不是让人看着难受的苦笑,也算有长进。他轻笑道:“确实,江延不会去,他只是吓唬你一下罢了。”
“我那会儿气昏了头,”卞有离笑道,“还真信了他的话。”
“是啊,”阮羲极快地褪下笑意,又重新陷入愁得不行的情绪:“他分明不是这样人,却总佯装得铁石心肠,叫人无法应对。”
卞有离饮了口茶,然后干脆利落地打断了阮羲此刻不合时宜的伤怀,问道:“别想这个,先想想如何护他周全。江大人可有武艺在身,足够自保否?”
这个事情显然比讨论江延性情要有价值得多,阮羲敛起愁绪,认真考虑了一下,道:“他是有几分武艺的,身佩武器时,若论单打独斗,对付十余人不成问题。”
一人对付十余人?这下轮到卞有离好奇了:“我看江大人模样文质彬彬的,竟然这么厉害?”
阮羲顿了顿,黯然道:“是……因为我。”
卞有离不解:“……此话怎讲?”
“母后去世得早,我幼时一直由太傅照管。太傅担心林妃对我不利,便请了好几位武学师傅教我武艺,以免我遭不测。”
卞有离点点头:“太傅待你很有心,不过,这同江大人有何关系?”
阮羲面有犹豫,像在斟酌是否继续,停了一下,还是接着道:“江延那时已经被太傅收为义子,和我一起在宫中读书。练武之时,他也与我一同学这些。我九岁左右开始学武,江延大我一些年岁,但也有武学底子,我们这样学了大约五年不到。”
“我十四岁那年,林妃到父王面前进言,说武学师傅待我苛刻无比,有损王室尊严,要求父王严惩他们,并不许这一干人等入王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