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纪之龙缘(164)
本来,其中一个一定是杜如渊,但是杜如渊死活不愿意去,说连日赶路腰酸背痛,要提前休息。乐越口干舌躁地劝说他:“杜兄,我这辈子第一次赴宴,什么规矩都不懂,若没有你在旁边指点,可能会出丑。”杜如渊摇手:“无妨,晚上的宴席意在考量人品,郡主是要找能帮她报仇的丈夫,吃饭文不文雅,举止斯文与否一点都不重要,太过做作拘谨反倒不好。你只管按照平时的习惯吃就行了。要么,可以让洛兄陪你同去。”乐越见劝说无用,正要改请洛凌之,琳箐抢先一步说:“洛凌之也不合适。”洛凌之比乐越俊秀儒雅,更讨一般女孩子的喜欢。琳箐担心乐越被他喧宾夺主。乐越不解问:“为何?”琳箐支支吾吾道:“因为……因为我想晚上和洛凌之出去打探一下其他人的来历。”洛凌之赞同琳箐,认为查一下其他人的情况比较重要。乐越愕然看琳箐:“也就是说,连你也不能陪我一起去?”琳箐一时也愣了。是啊,她只顾着阻拦洛凌之,没想到把自己和乐越一起赴宴的机会也搭进去了。不过乐越的这句话表示,他原本是打算请她一起去的,这让琳箐很开心。她于是说:“我去更不合适,我是女孩子,你参加招亲宴,带着我过去,有点不给郡主面子吧。”乐越道:“无所谓咯。”他没有当着杜如渊的面把下面的那一句话说出来——反正我从来都没打算娶郡主。琳箐懂得他的意思,嘴角不由悄悄翘了起来。昭沅拉拉乐越的衣袖:“我陪你去。”乐越没有优先考虑带它去,它觉得是正常的,因为它帮不上忙,但,如果没有别人陪乐越,它就和乐越一起去。乐越拍拍它的肩膀:“这才是好兄弟。”应泽慢吞吞道:“本座也陪你一起去。”这个……乐越一时沉默了。应泽道:“照顾后辈之事,本座一向常做。”眯眼盯着乐越,头顶嗖的聚起一朵小黑云,“或者,你不想领本座的情,觉得本座不配?”乐越马上陪笑道:“没有,能得殿下指教,我三生有幸。”
众位参选人所住的行馆有一条专门的长巷可以通往西郡王府,晚上的宴席就设在郡王府内。步行前往西郡王府的路上,有不少待选同行,大多都客客气气地和乐越打招呼,这些人到最后往往都会问一句话:“为何杜世子没和乐少侠同来?”乐越和昭沅轮流回答:“世子赶路太累,身体有些不适,在房中休息。”那些人就不再多问,拱手走开。西郡王府不如定南王府华美,屋宇亭阁都显得有些年份,古朴醇厚,府中处处悬挂着丧帘帷幔,不见一丝活泼的颜色,仆役丫鬟都身着深蓝或暗绿的衣裳,白灯笼,白蜡烛,连灯笼下的穗子都是深蓝色。此时已差不多是夏天了,但踏进西郡王府,乐越蓦然感到一股深秋寒冬的凉意。天已近黑,庭院内只有葱葱绿树,见不到一朵颜色鲜艳的花。乐越昭沅和应泽随着人流走进一间宽阔的大厅。收到请柬的约有二十余人,有的只身前来,也有带了一两名随从。加起来约四五十人。厅中共摆了五张圆桌,众人彼此谦让就座,乐越捡了最下首的一张桌,最不起眼的靠墙位置坐下,方便不引人注意的饱餐。
孙奔赫然在最上首的圆桌边坐着,飞先锋就坐在他身边,他看见乐越,遥遥抱抱拳算打了个招呼。雄赳赳的江湖客都如孙奔一般抢着往上首的圆桌旁坐,穿长衫带随从衣冠楚楚的世家子弟,则大都选了下首的桌子,以示谦让。乐越发现,到最后,他挑的这张桌上,同坐的全是看起来最有来历的公子哥儿。有个身穿玉色长衫的人在昭沅身边坐下,含笑向他们打招呼。乐越和昭沅茫然地看他,乐越打了个哈哈:“唔,原来是兄台,幸会幸会。”那人道:“今日在浴堂中,文某忘记请教兄台的尊姓大名了。”乐越和昭沅方才恍然想起来,他是那个文家的少爷文霁。乐越报上姓名,文霁惊讶道:“原来乐兄竟是那位守城退匪破妖兽的少年侠士。久仰久仰,之前失敬乐。”座上的其余人顿时也纷纷与乐越客套说失敬。乐越赶忙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当时在场的江湖前辈们厉害,在下顺便沾光而已。”看来江湖杂报的确卖得很不错。楚龄郡主不便出面,由西郡王府的外务总管代为陪客,稍稍寒暄几句场面话后开席,端上酒菜,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很多乐越都叫不上名字,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豪奢的酒宴,振奋精神,准备不动声色地大吃一场,应泽瞄准离得最近的一盘菜下筷,埋头苦吃。昭沅只觉得眼花缭乱,偷偷戳戳乐越,小声问:“那边那碟好像一个一个小盅的菜是什么?”乐越低声道:“嘘,淡定些。那个应该就是燕窝。”他们的声音压得再低,也难逃过同桌其余人的耳朵,但他们涵养都很足,表面皆不动声色,只当没有听见。昭沅打量四周,认为没人注意,又再问乐越:“燕窝是什么?”乐越再低声和它解释:“就是燕子的窝。”同桌的人就算涵养再好,有的也忍不住浮出一丝笑意。昭沅不解,燕子的窝也能吃么?凡人好奇怪。文霁抬手舀乐一只燕窝,放入面前的小碟中,尝了一口,露出赞赏的神色:“久闻西郡王府的大厨师傅手艺高超,果然不错,这道冬瓜乳鸽盅鲜美独特,各位不妨也尝尝看。”到了散席后,回行馆时,乐越特意走到文霁身旁,道了声多谢:“刚才再席上闹了个笑话,把冬瓜乳鸽盅当成了燕窝,多谢文兄借机提醒,又没让我们尴尬。”文霁道:“乐兄客气了,认错菜本是常有事,我头一回吃蟹还不知道怎么撬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