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媚·恋香衾(236)
“腰牌?她哪里来的禁卫军腰牌?”
“这……听……听说今天上午怡清宫的一名侍卫丢了腰牌……”
“怡清宫的侍卫……”
唐天霄心中寒意陡起,“可淑妃现在在哪里?”
若无特别传诏,禁卫军的活动范围只在皇宫的四座角楼、外围巷道以及穿过皇宫却用高墙分割开的另两条大道。
诸如卓锐、陈材等御前行走的侍卫,亦属禁卫军中的一支,不同品阶的衣饰并无明显差别。
但自有了荆山刺客之事,又发现了沈度勾连庄氏有所图谋,唐天霄便调了部分禁卫在宫内贴身保护;后来发生了可浅媚私逃之事,索性连怡清宫那里原本监管的侍卫都没有撤走。
至于是保护还是监视,便只有唐天霄自己心里明白了。
以可浅媚的盛宠,只要她不再想着逃出宫去,那些侍卫自然只有俯首贴耳惟命是从的份了。她的身手敏捷,和他们嬉笑间盗上一两枚腰牌自是不难。
但如果不会武功的南雅意能逃出去,身轻如燕的可浅媚应该更不在话下。
她到底是盗了一枚腰牌,还是两枚腰牌?
陈材眼见唐天霄的神色竟是惊惧多于愤怒,忙道:“刚才听说,淑妃往红叶亭那边去了,有宫女随侍身侧。另外……卓护卫也跟着,应该还在那边吧?”
唐天霄略松了口气,点头道:“她若再敢私逃,朕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他折身欲往红叶亭方向去时,陈材急问道:“皇上,虞国夫人之事怎么处置?已经联络过监视交王府的暗卫和眼线,虽没看到过庄世子出门,不过……从午后到傍晚,也没有人见到过他。”
唐天霄顿了顿身,说道:“即刻包围交王府,传庄碧岚入宫见朕。”
“不过,可浅媚刻意拖延了那么久,只怕早已算好了时间。”
他抬头看一眼天色,“这会儿,只怕他早就带了雅意出了瑞都城了吧?通知京城至西南方向的暗卫们留心着,若是发现他们踪迹,立刻设法擒下。记住,尽量留活口。如果他们实在想找死,那么……死生不论!”
陈材应命而去。
唐天霄却立于原地,仰望苍穹,一时没有再迈开脚步。
雁孤飞,人独立。瑶糙短,菊花寒。又是一年寒秋萧索而过,眼看便是严冬。
总是不想孤寂,总是倍觉孤寂。
愿意也罢,不愿意也罢,总是逃不过曾经最亲近的人一个接一个渐行渐远的轮回宿命。
人都说高处不胜寒,可若有人相偎相依,软语娇侬,再冷的冬日亦可在彼此的笑容里温暖如春。
浅笑嫣然,明媚无双。
浅媚,可浅媚,我已习惯,每一次转身,都有你不安分地跟在身后;不知你可曾习惯,每一次回眸,都有我递过去牵向你的手?
渐行渐远的人中,不会包括你。
你舍不得,便如我舍不得。
唐天霄终于走到了红叶亭,却没有见着可浅媚。
卓锐、香儿并几个宫人都在亭内外候着,神情惶然;等见到唐天霄过来,更是一脸惊慌。
南雅意因可浅媚而逃走,他们这些随侍之人自是逃不开失责之罪。
可刚刚养好伤回宫的卓锐也算历过大风大浪的,怎么也会这等不安?
不等他们上前见礼,唐天霄便已问道:“淑妃呢?”
香儿怯怯地指向前方的池水,说道:“淑妃娘娘说要散散心,一个人划了条小舟到那边赏荷去了!”
赏荷?
残荷虽在,败叶零落,满目萎黄,连莲蓬都被拔光了,有什么可欣赏的?
唐天霄举目,果见衰荷掩映中,有一条小舟时隐时见,却相隔甚远,看不出上面有没有人。
他忽然间便担忧,会不会可浅媚又用了什么金蝉脱壳之计,在众目睽睽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便对着那小舟高叫道:“浅媚!浅媚!”
小舟一晃,已有纤纤的身影坐起,虽看不清衣饰面庞,却听得她娇媚清脆地应答他:“我在这里呢!”
他紧绷的心弦便似松了下来,缓和了声音唤道:“这么冷的天,你跑湖里去做什么?快上来吧!”
葭苇萧萧间,可浅媚的回答随着冷风的传送忽远忽近:“我闯祸了,不上去!要么你下来?”
唐天霄原本满肚子的不悦,但见到可浅媚乖乖留在宫中,并无逃走之意,气已消了一半;再听她这样撒娇般的认错,已是哭笑不得。
南雅意终究是走了,留也留不住;而庄氏早有异心,发作出来只是早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