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97)

作者:寂月皎皎

我的身体未复,入了大芮境内后便每日喝药调养着,且走且休息,一路行得极慢。但狸山那边始终不曾有消息传来,再不知淳于望到底是生是死。

也许没有消息便算是好消息。可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常常望向江南的方向,煎熬般等待着他的消息。

我实在无法否认,淳于望待我,的确是不同的,绝对不可以与那些欺rǔ我的柔然人相提并论。

或许,我因此也待他有些与众不同。

我是如此迫切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不论是生,还是死,于我都算是一种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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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已至北都附近的一处镇子,便有了些紧邻帝都的繁荣景象,连驿馆也门庭敞亮,气象不凡。

司徒永先下了马,从我马背上抱下相思,笑道:“今日再在这边屈就一晚,明日便该到京中了。——想来在家里住着,怎么着都会比外面住着舒服很多?”

我携了相思的手向内走着,说道:“在哪里住都一样,在我并没甚么分别。”

身后,司徒永黯然叹道:“我却觉得在外面住着要比在京中住着不知好多少倍。”

我深知他这个太子当得并不轻松,却也无可如何,只作不曾听见,迈入驿馆之中。

已入早春二月,正是百花萌动时节。瑞香在阶下开得正艳,香气浓烈;院内植着两株杨柳,初初绽放新芽,低矮处的垂枝被在此分别的人们折得零落,依然在风中悠悠飘摆,丝丝如金缕。

旁人送别满怀离愁,我如今回来,似乎也无甚欢悦,目光平平淡淡地从柳树上一掠而过,便待随着驿卒入客房休息。

这时,只闻柳树之畔有人低沉唤道:“晚晚!”

我一怔,忙回过身时,便见柳荫下缓缓走出一青年男子。

玄衣如墨,面容如刻,眉眼深邃,举止沉静,腰间的佩剑上,镶着一块红玛瑙,殷殷如血,无声地张扬出令人敬惧的威凛气息。

我不觉松开了相思的手,慢慢走了过去,喉间已经发酸。

“凌!”

司徒凌上前两步,已握紧我的手,明锐得出奇的黑眸默默地打量着我,然后低问:“回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点头道:“回来了。”

他便点头,然后转眸看向司徒永,从容上前见礼,淡淡道:“听说太子殿下深入虎穴,我便知公主和晚晚,必定都能平安归来。”

司徒永早已敛去了一路之上的言笑不羁,负手立于阶下,笑容矜持疏远。最新最快的无错更新尽在:

他道:“北都有南安侯用心辅助父皇,孤放心得很,自是要四处走走,权当历练历练了!”

司徒凌点头道:“太子年轻,却担负着大芮千里河山,的确得多多历练。”

言外之意,却在嘲讽司徒永年少无知,担负不起这大芮江山了。

我明知他们隔阂已久,忙道:“走了这么久,着实又饿又累。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罢!”

司徒凌道:“已经备下筵席为你们接风。只是此地不比京城,饮食甚是粗陋,恐怕委屈太子殿下了!”

司徒永脸色微变,待要说话时,我忙笑道:“凌,永也不是那样挑剔的人?那年我们三个在深山里迷了路,四天四夜间吃了多少的苦,何尝听永抱怨过一句?”

世路长,阳关叠离声(四)

司徒永眸光一闪,立时闭了嘴,低头去牵相思,说道:“相思,饿了?咱们先去吃饭!”

司徒凌皱了皱眉,竟也没有再说什么。

看来,那年的事,他们到底都还铭记于心。

那年我们都还年少,连司徒凌也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行事都还任性。偶尔冒撞走入深山,不但迷了路,还遇上了狼群。

司徒凌年纪稍大,拼了性命保护我们两个先逃远了,才遍体鳞伤地冲出狼群。

给司徒凌清洗伤口时,十岁的司徒永因那狰狞的伤口难过得哭了,他却把我们两个抱住,说道:“晚晚,永弟,我是你们的师兄,保护你们份所应当。”

后来,司徒凌因伤口溃疡,一直高烧不醒,我和司徒永轮着照顾他,轮着出去打些野物回来充饥。司徒永出去拾柴时看到崖边有大丛治伤的糙药,便攀了上去采药,下崖时因气力用尽连着摔落几次,鼻青脸肿一瘸一瘸地抱了药回来,熬了汤竟不舍得自己喝一口。

因为三人都受伤不轻,给师父们找回去后各自休养了好些日子才恢复过来。

那是唯一一次我们闯了祸却没给师父们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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