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222)
我看他快要出门,又唤住他,说道:“皇上是深知我的。我这人气量狭窄,有仇必报。皇上向来纵我帮我,想必这一次,也不会拦我。”
司徒永顿了顿,又继续向前行去。
脚步已有些踉跄。
下午便已搬入南安侯府,——随着司徒凌的擢升,应该称作定王府了。
住的是东面新建的大屋子,原来预备的洞房。
因后来未能成亲,所有喜庆之物都已撤了。
此时过来,但觉收拾得优雅齐整,所用陈设器具明明都是上品,却不见奢逸之气,倒有武将不怒而威的凛然气势无声透出。
到底是司徒凌亲自安排的屋子,连一桌一椅都似有着和他相类的气质。
我住进去时,已有原来秦府侍奉我的两个贴身侍女候着。
细问府中情形时,侍女答道:“那日将军被引入宫中,没多久便有神武营的人围了咱们家府第,说是将军通敌叛国,奉旨查抄秦府。我们家上下人等都不服,四公子提了剑便要打起来,但二公子说不许动手,咱们领旨,静候查个水落石出便是。于是都给抓起来了,先送到刑部,后来问明是下人,便关到了北都府,一直关到了今天上午,便有咱们秦家军的将领拿了定王手谕过去领人,一股脑儿都放了出来,护送回秦府了。”
我问道:“府里怎么样了?”
侍女垂头答道:“还能怎么样呢?给翻得底朝天,值钱的东西都给抄走了,又封了那么久,大夏天的,满院子野糙疯窜……不过送我们过来的将领说将军没事儿了,还升了官,咱们秦府肯定会比之前还荣耀。刚正收拾将军的屋子呢,便见这边府里的靳公公找我们过来侍奉将军了!”
荣耀……
我凄瑟一笑,让她们反各处门窗都打开,把敞亮的阳光放进屋来,在地上投出大片明亮的阴影。
侍女道:“将军,开热得很,向南的窗扇还是关上吧!”
“热么?”我倚着枕,懒懒地笑了,“我怎么还是觉得这样冷?冷得……”
我哆嗦了下。
似乎连骨血都冻僵了,丝丝缕缕的冷意,自骨髓间森森地往外冒,连伤处都不觉得疼痛。
一时靳大有亲自过来回禀道:“已经有温将军,秦将军等人说过,令他们挑些高手驻入定王府,协助王府侍卫保护王妃。有任何事由,可随时入府面禀王妃。”
定王府只怕是京城之中高手最多防守最严密的府第,哪里还需要秦家派人协守?无非是司徒凌怕我心有所忌,不肯安心在府中调养,遂任由我安cha心腹进王府,内外联络或有事差遣时可以自由调度,无须通过定王府之人通传吩咐。
我又问道:“我二哥和秦素素现在安置在哪里?”
靳大有道:“秦二公子和素素小姐从大牢里出来不久,便被小枫姑娘接了,转送在陆太医家中诊治。素素小姐并无大碍,只是神智不太清楚,连小枫姑娘都认不得了。陆太医说只是受惊过度,服几贴药调理调理,慢慢静养着,应该能恢复过来。秦二公子伤得不轻,暂时不便挪动,还在竭力医治。”
镜里花,挚情逐流水(二)
算算我们秦家虽然多是孤寡病弱之人,原来倒也算得是和和乐乐的一家子,一转眼,只剩了一个徘徊生死边缘的兄长,和一个逼疯了的侄女……
我慢慢道:“去寻最好的大夫,务必治好他们!”
靳大有道:“奴婢明白。王爷也着急,已经派了卫玄道长带了最好的大夫过去。温将军他们也把军中的大夫遣了过去。”
我点头,沉吟道:“新帝那里,有种叫雪芝丹的药,很有效。”
靳大有迟疑了下,到底答道:“皇上已经派了原来东宫的大夫过去,应该带了那药吧?这会儿陆太医那小院子,只怕快给各处派去的大夫挤破门槛了,二公子再不会救不下来的。王妃不用太担心,安心养着自己的身子便是。”
原也猜着,司徒永听说后,应该也会急着将秦彻救下来。
他是最不希望我和端木氏把仇恨越结越深的那个。
他向来是那等仁厚侠义的心肠。
端木皇后虽囚禁了他,但至少她本人并无杀他之意,何况太子妃端木华曦和他举案齐眉,琴瑟和谐,堪称夫妻情深的楷模。
即便是为了端木华曦,他也不肯眼睁睁看着我取了端木皇后性命。
我默然想着时,只觉越发地胸闷头痛,遂道:“若那里拥挤,先把素素接到这里来。有熟识的家人在,应该容易清醒些。再就是令人去问问秦哲,我令他去寻二嫂他们的遗体,可曾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