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194)

作者:寂月皎皎

“莫非已经解去了忘忧糙的药性?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另外失去三年记忆?”

“不会,我应该……从未服过解忧花。这花……对我恢复记忆好像有效用。”

既然解忧花如此难得,那日晨间所喝的解忧花茶,必定是淳于望特此从南梁带来的。

那日茶水我喝得并不多,但不久便似有了作用。

大悲大痛后的意乱情迷,由旁观蓦地转作身临其境的幻觉,分离时不知从哪钻出来的眷恋和伤感……

一切都来得突然,似只能用解忧花的药性来解释。

我愈加心乱如麻,桂姑不敢细问,但目前推断出的线索已让她瞠目以对,惶惑不解地皱眉苦思。

叹人情,可比春情薄(六)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日子平静得出奇。

我依然在狱中锁着,不得自由;但再无一人过来提审或过问。

饭食依然是外面提盒送来,由桂姑先检查过,再交我食用。

虽不算丰盛,但一向合我胃口。

身上的伤处大多已经痊愈,只是伤痂将落不落时往往奇痒难耐,加上此时已经是五月盛夏天气,狱中酷暑难耐,便觉身上腌臜异常。

桂姑便要了浴盆进来,又一日两次要来热水,用药物泡了让我洗浴,说不但可以清洁皮肤,更可淡去身上蜿蜒遍布的丑陋伤痕。

丑不丑的且不计较,但趁着能休养生息的时候多多休养也是好事。

司徒永或柳子晖心有顾忌,应是怕人抓住把柄,再也没在狱中出现过。

桂姑打探到消息,芮帝依然病卧在c黄,太子、太子妃终日侍病于武英殿。

司徒凌还是没有消息,仿佛并未回京。

秦家待仆被监押于秦家,无法与外界联系;秦家家人却还扣押于刑部大牢。

听说秦彻、秦谨伤势已无大恙,桂姑又寻机亲去二嫂那里诊了脉,道是胎气还稳,我便暂时舒了口气,一颗心却还是捏在手里,悬得高高的,没有着落的地方。

目前太平静了,平静得让我害怕。

我已经嗅到了大风暴即将来临时的恐怖和沉闷。

我完全无法料定,在未来那场风暴里,秦家、太子和司徒凌将各自扮演怎样的角色,遭遇怎样的命运。

秦家固然随时可能面临灭顶之灾,太子和司徒凌一样摇摇晃晃,谁也说不准,波诡云谲间,一个大浪过来,会不会连他们中间的谁也打得舟倾人亡。

十七年前,当人人都在猜皇位必由夏王可祈阳王继承时,他们偏偏一死一残,出乎意料地让锦王顺利登基为帝。

如今,太子名正言顺却无实权;司徒凌算是外系旁支却掌握着大芮最多的兵马;端木氏未必不念着他们那被覆灭了的西凉国,纵有心扶太子,日后也决计不会交出军政大权;何况芮帝司徒焕还有两个弟弟在世,四皇子司徒建虽然痴傻,到底也是皇帝嫡亲的儿子……

柔然蠢蠢欲动,芮帝重病之余,谁都不敢试图调遣兵马去接手北方边境的秦家军,想来那十五万虎狼之师依然是铁板一块,岿然立于风雨之中。

只是他们既无法与我联系,必定群龙无首,便是听说秦家出事,一般地不恨轻举妄动。

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机会。

生或死,飞腾或倾覆。

我已完全无法掌握目前的局势,只盼太子司徒永能撑下去,撑到继位为帝那天,还有足够的力量保下秦家。

也不晓得目前淳于望那里有没有听说我的状况了。

可即便听说又如何?他一个异国亲王,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仅限于本国,如何管得到芮国的朝堂之事?

所幸相思在所有的灾难来临之前已经离去,所幸他们依然有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即便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妻子,最低限度,他们恢复了以往平静宁谧的生活。

每每思忖到此,我便觉得安慰,便想开怀地笑上一笑,可未及笑出声来,每每便觉眼睛已经湿了。

这对坑人的父女,真是我命里的魔星。

离了我千里万里,也不上我安生。

这日浴罢,我趿着鞋试走了几步,只觉足下还是疼得很,即便缓缓行走,也是一瘸一痂的,极不利索。

桂姑扶了我坐下给我梳头,笑道:“俗有云,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脚骨都给钉得碎裂了,又没有太上老君的仙丹,哪能这么快好?”

我问道:“日后我还能骑马横枪,驰骋沙场吗?”

桂姑道:“有什么不能的?放心,调养到三个月开外,包管姑娘和以往一般健步如飞。”

我一笑。

她却愁到:“倒是姑娘那病愁人。总是这样发作着,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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