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晚·帝宫九重天(117)
相思无辜地望着他,“晚晚让我别在大街上唤她娘亲……”
我无言以对,揉着太阳穴走到他跟前,苦笑道:“我错了,你……你爱唤什么就唤什么!我不该带你出门……”
相思的表情便更无辜,甚至拿求救的眼睛看向司徒永。
司徒永笑道:“你娘亲哄你呢,她最疼你了!”
他说着,已招呼小二添副碗筷过来,拉了我坐下。
“难得大街上也能碰着堂堂的昭武将军,来来,一起喝一杯!”
以司徒永如今的尊贵,我很是奇怪他怎会出现在毫不引人注目的一个小酒馆里。
但一眼扫过和他同桌的两人,我心中已是一凛。
两人一胖一瘦,模样甚是普通,看着不过贩夫走卒的寻常装束,但眉梢眼角,俱见精光内敛,只怕都是身怀绝学的高手。
他纡尊降贵前来,为的必是这些隐于市井间的异人。
司徒永也不隐晦那些人的身份,向我介绍道:“他们是我宫外的好兄弟。这位是宝,那位是老七……”
都是些极寻常的名字,我却不敢以寻常人视之,目注他们起身见礼:“在下秦晚。”
二人面上的探究之色逝去,已有轻轻的笑意溢出,一边回礼,一边说道:“原来秦将军,久仰,久仰!”
司徒永道:“晚晚和我已经十多年的交情了。以后你们待她,也需像待我一般才好。”
二人应了,目光却又在我脸上逡巡着,神情多少有些怪异。
我和司徒永的对话已落在他们耳边,他们自是猜得到我是女儿身。
我不明白司徒永怎么会在外人跟前暴露我的身份,但听他口吻,这些人当是他极可靠的朋友,遂大大方方地举杯相敬。
司徒永又问些别后家事,不时逗一逗怀中的相思,倒也言谈甚欢。
那宝、老七分明知道司徒永的身份,也不见有卑怯之色,畅谈的大多是各地的风土人情,偶尔也提及民生疾苦,隐隐有司徒永谏力图进取、关注民生之意。
眼见烫的两壶酒喝尽了,正要喝第三壶时,目光偶尔瞥过大街,却见着几个熟悉的人影急急走过,当先一人正是男装打扮的沈小枫。
“小枫!”
我扬声唤一声,沈小枫已听到,飞快奔了过来,喊道:“将军,可找到你了!”
我端着酒杯,侧头问道:“什么事?”
“府里……府里出事了!”
沈小枫气喘吁吁地抹着额上的汗,启唇待要说时,一眼瞥到坐在一旁的司徒永,又迟疑着闭了嘴。
我饮了一口酒,道:“说。”
沈小枫才道:“刑部有人过来了,气势汹汹的一队人,说是刑部大牢出了命案,要……要提四公子去刑部受审……”
“小谨?为什么?”
我顶了个子虚乌有的秦家三公子名头,真正的三公子秦谨,就成了四公子了。
“据说,上回闯入德妃宫里的那个男子死了,怀疑是秦家人怀恨在心杀人灭口……”
我不怒而笑,“他们怎么不说,是我秦晚要杀人灭口,把我打入死牢中去?”
思忖片刻,我向司徒永笑了笑,“只怕很快便有这么一天了?”
他的脸色便不大好,起身说道:“我陪你回府走一趟!”
“不用了!”
我饮尽杯中余沥,抱过他怀中的相思,牵在手上,说道:“我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我给他们便是。可惜有些东西,只怕他们强要不来。”
“晚晚!”
转身离去时,司徒永在后唤着,听着颇有几分无奈。
我顿了顿身,却未回头,挺直脊梁在小枫等人的簇拥下离去。
司徒永是大芮的太子,早晚也会是大芮的皇帝。
我和他相识至今,情谊非比寻常,自然也乐意是他站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俯瞰众生。
但这并不代表我该为他舍弃一切,任由秦家受他背后的那些人糟贱凌。rǔ。
何况,多少人正试图站到他的肩膀上同样地俯瞰众生,只怕他自己也将会不堪重负……
霜风寒,宛转蛾眉心(三)-
回到秦府时,正厅之上,已经乱作一团,分明是刑部的大队人马正与我二哥秦彻对峙。
秦彻虽行走不便,但我不在的时节,府中一切俱由他安排,如今有人要带走秦谨,带走我们秦家最后一个还算健康的男丁,他又怎会答应?竟调了秦府侍仆与刑部之人对抗,摆明了是不会交人了。
双方分明争执已久,秦彻握紧轮椅把手,已经气得满脸通红,眼看着双方已各执兵器,混战一触即发,那厢有人高禀一声“将军回府了”,这才略略安定,数十双眼睛刷地转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