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霄九重春意妩(118)
快十年,也就是在唐天霄初登大宝不久之后,唐天重的母亲就去世了。
想起唐天重对他亲姨母的厌恶,以及方才唐承朔对自己王妃半吞半吐的评价,我正猜测着这中间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时,不知哪里来的两个小丫头追打完笑着一路跑过来,前面那位似乎只顾逃了,竟一头撞到我身上。
我“哎”地惊叫一声,皱眉正让开时,忽觉我的手间忽然一紧,那丫头竟不知什么时候将一个圆圆的什么东西塞在了我掌心。
无双已急急过去将那小丫头一把推开,喝道:“哪个房里不懂事的丫头!这么冒冒失失,管事的怎么教的?”
两个小丫头吓得连忙跪在一边,再也不敢说话。
我忙笑道:“都是些年轻女孩子,难免活泼些,打打闹闹也不碍事。只是下回留心些,这府里来来往往的贵客原本就多,再冲撞了,只怕府内大总管不会饶了你们。去吧!”
小丫头如蒙大赦,抱头鼠窜而去。
无双犹在纳闷,“这两个丫头眼生,不知是谁房里的。”
我悄悄将那圆圆的东西收在袖中,若无其事道:“这摄政王各方奴婢扑下人加起来只怕有上千,哪里能个个认识?我们只在莲池待着,不去惹事吧!”
无双便为我发愁,“姑娘,你这么万事不理可不行呢。侯爷的心意,你不是不知道,这偌大的摄政王府,早晚都会由姑娘打理,到时可不是不惹事就能躲开事的。”
她想了想,又笑道:“如果咱们侯爷的心比这摄政王府大,姑娘这当家主母,当的家可就更大了!”
我想着当年南楚皇宫的辉煌和覆灭,淡淡笑道:“远着呢,再隔两年……天知道又是怎样的情形。”
无双却极其相信她家主人,那聪慧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那样不清醒的痴迷,“再隔两年嘛,我们的侯爷,可能不只是侯爷了。”
可在我看来,同样可能是平民,是阶下囚,甚至黄土拢中一架白骨。
当年南楚的臣民,还以为江南永远会在歌舞升平中咏尽繁华,可转眼楚帝白衣出降,举国败亡。
当年我年少无知,自以为我和庄碧岚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注定了一生相随。可楚帝一念私心,庄氏血流成河,家破人亡,我成红颜祸水,困锁深宫,最后竟连安静度世都不可得。
千重富贵,万种风流,敌不过苍天无情的捉弄,转眼成灰,成尘,飘散得不留痕迹。
回到莲榭,我只作困倦,遣开侍女们,在软榻上静卧着,取出了那小丫头塞给我的物事。
竟是个密封住的小小竹管。
我小心地把封口处的白蜡刮开,打开竹管,里面掉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和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把纸条解开,只一看那字迹,我的心便突地一跳。
落笔有神,秀逸从容,正是庄碧岚的字迹。
距离那个丁香千千结的分离日子,一架过去一月有余,算日子,他早该和南雅意在交州安顿下来了。
庄遥大将军久经战事,深知攻守之道,交州与大周交界处一向陈有重兵,自保有余。唐天霄和唐天重忙于应付彼此,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庄氏。
如无意外,庄碧岚应该恢复了备受尊重的交州少主身份了。
等剧烈的心跳止下,我才冷静下来,去看纸条的内容。
清妩如唔:
知卿受苦,吾心实不忍也。已与周帝约定,近日将合兵共击康候军。康候势大,卿若得便,可就势下手。
竟是让我借着亲近唐天重之便,伺机诛杀于他。
下面犹有小字,却是说明那纸包中乃是致命的南疆秘毒,无色无味,只须放入汤中,略沾唇舌,不久便会毒发昏睡,三日内即可僵死。
计划十分周密,最妙在这毒发作后除了昏睡之外并无异状,我便可趁着他人为发行康候中毒之前离开莲榭,只须走到莲池后的迎熏亭,自会有高手接应我离去。
将那纸条匆匆看完,又将那纸包取出,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瞧着,心里却是水火交战,一忽儿冷,一忽儿热,连手足都似软了下来。
庄碧岚。
唐天重。
谁比谁更令人失望?
傍晚,我说要亲自去给侯爷煮几道菜时,无双欢天喜地地应了,带了九儿去帮我忙,等唐天重回来时,早备好了几样我亲手做的家常菜式。
唐天重听说,自是高兴,甚至令人温了好酒,让我一起喝上两杯。
他已知我会喝酒,我也不好推搪,不动声色地陪他喝了一杯,看他喝完一壶,送了饭上来,我便取了碗,盛了滚热的鲜鱼汤,递到他面前,笑道:“这鱼是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