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198)
沈南霜想不通许思颜那样目无下尘的尊贵男子怎会在离开太子府后对她越来越有兴趣。
兵乱之夜算药力驱使,这几日寝于一处算是安慰她。
那么今夜呢?她听得出他们欢爱之际的两情款洽。
或许,只是因为太子妃救了他一命,不论……后来到底有没有发生过某些事。
她自然早已知晓太子对于那夜之事的误会。
可那又如何呢?她从没有说那晚与他欢好的人是她;她当然也没必要解释是太子妃。
太子妃出身尊贵,又有吴帝宠爱,便是被误会又怎样?她依然会是大吴的太子妃。
以太子妃那样的姿容性情,本就是高攀了太子。
她每每想着就不服,且为太子不平。
便如此刻,她猜度屋中那二位已经做的和正在做的事时,宛如万箭穿身,皮开ròu裂。
自兵乱之夜后,他待她更加温存体贴,孤情花分明已经生效,他心里总该留一个角落给她吧?却为何只与太子妃情意绵绵,全然忘了她的孤寂?
她疲惫地慢慢走向前廊。
许思颜、木槿俱有自己的亲卫在外轮值候命。只是听得屋内动静暧昧起来,这些青壮随侍便不得不远远避到前廊轻声说笑。
沈南霜身份与旁人不同,自然不需回避。
此时见她过来,众人都立起身来,笑迎道:“沈姑娘!”
沈南霜微笑,“都睡下了,应该没什么招呼的了。大家也早些歇息吧!”
众人应时,她又想起一事:“对了,那位解语姑娘,被雍王送回上雍了吗?”
旁边便有近卫答道:“没有。听闻解语姑娘不知和雍王那些随从说了什么,又被带了回来,现在已经收拾了东西,搬雍王那院里去了!”
“哦!”
沈南霜点头,“雍王品貌风。流,世所罕见,原也要解语姑娘这等又美貌、又温柔的女子才配侍奉。”
众人笑着附和,织布却道:“论那花解语的模样倒是不错。但论起人品出身,委实差得太远,也只配端茶送水,闲了给主人弹琴唱曲儿取乐罢了!”
沈南霜只作未闻,顾自别了众人回房休息,心下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傍晚雍王拒绝花解语,应该只是心里别扭或顾忌太多吧?并不是孤情花粉失去了效用……
织布见她离去,遂向青桦道:“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太子身边半个主子了,整天跟在太子身边,什么事都要cha一脚,也不掂掂自己斤两!”
青桦深知她向来以贤良出名,在太子府口碑甚好,遂道:“别胡说了!她虽没名份,出身也有些见不得人,但又美貌、又温柔,又得太子看重,咱们也该敬重些才是!”
前廊尚有七八名太子近卫,的确都对沈南霜印象颇好。
美貌温柔还是其次,难得宽厚细致,与人为善,且总与太子同进同出,无形中拉开了与寻常人的距离,却并不倚仗太子之势为非作歹,看着斯文有礼,落落大方。
时日久了,众人不知不觉便将她当作了慕容良娣、苏保林这类有名份的侧室夫人,如今听青桦提起,才恍然记起,其实沈南霜从来算不得太子的女人,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普通随侍,甚至还是个青楼女昌妓的女儿,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因许从悦随从甚多,后期又调了许多雍王府的府兵过来相助,便无法和许思颜同在北乡郡的府衙居住,只借住在府衙附近的一座大宅院里。
纤纤玉手提过烛剪,细心地剪着烛芯。
春葱般的手指被火焰映得粉红透亮,愈发惹人遐思,令人怜爱。
许从悦提过酒壶,为自己倒了盅酒,懒洋洋地品啜,微挑的桃花眼对着烛火出神,却根本没有看向那妩媚动人的手,更没看向那妩媚动人的女子。
如桃花般艳丽的一个年轻男子,明明沉静而坐的姿态,却似有猎豹般随时预备窜起应敌的警惕和激烈。
花解语低了似蹙非蹙的眉,轻叹道:“王爷,这些年,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你还因昔年之事耿耿于怀吗?”
许从悦淡淡道:“我仿佛并未求你帮我做任何事。”
花解语一双黑眸便萦上了浅浅的雾,明媚里添着些哀伤,如暮春时飘摇着的雪梨花,随时会凋零随风。
“是,你不要我帮你做事,我只是自己贱,一心只想替王爷分忧,一心只想拦住王爷前路的石头能少些,一心只想……王爷终能记挂起我的好,忘了我当日的欺骗,依然将我视若知己,每日朝夕相对,琴瑟相和。”
她凝视着许从悦,声音渐渐沙哑:“我知你嫌弃我心机重,我也的确苦苦求过恳太子殿下成全我心愿。若我不多些算计,要么被带回京城继续做权贵们的玩物,要么被视若慕容继贤的党羽,沦落至更不堪的境地……我将更不能和你在一处。我不怕被人嘲笑,我只怕白白被人嘲笑一回,依然不能和你在一处。”